眸光一亮。
她此前的種種猶豫表現,並不影響她此刻在提筆書寫之際的篤定。
這筆走龍蛇的姿態與她當日在長安新路上題字的模樣分明有幾分相似。
不過當時是為那條新路命名,而今日,則是為這一個誕生在她手中的王朝。
在毛筆落定的那一刻,蔡昭姬看清了這個被喬琰寫在了紙上的字。
那是一個“雍”字。
喬琰開口說道:“昔年盧公教我念《尚書》,在其中堯典之中有一句話我記憶猶新,說的是——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我如今代漢而立,必當以此為目標,方對得起這出改朝換代。”
百姓昭明,協和萬邦!
這八個字從喬琰口中說出的那一刻,明明此刻她們的面前並沒有這些長安城中為之呼和響應的百姓,也沒有將其說得有若口號一般語意激揚,蔡昭姬便是從中聽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振奮之意。
喬琰又已接著說了下去:“上古九州之中,如今已不存雍州之名,但古雍州所在正在關中,我既為關中民意推舉而上,又有漢天子於長安讓位獻璽,以此為號倒也合乎規則。”
“若非要解釋的話倒是那麼一二條理由。”喬琰望著面前的這個“雍”字,接著說道:“昔年我在與梁國喬氏脫離關係的時候,曾經和劉伯安說過一件事,梁國喬氏的這個喬字,乃是因黃帝葬於喬山,其後人為之守靈,改姓為喬,傳承至今。喬山地處於那子午嶺之上,乃是古雍州和古幷州的分界,以雍為號,倒也算是不忘根本。”
“昔者又有讖言,說這黃帝后裔的姬姓周王朝,乃是鳳凰鳴於岐而翔於雍,所謂鳳翔於雍,倒也與今日景象吻合了。”
當年的洛陽鼎中觀中,許子將給了她一句“雛鳳有清聲”的評價,而如今,她已大權在握,即將登臨皇位,早非這雛鳳的稚嫩,而是這翔空之鳳遊翱九天!
鳳翔於雍,正合其意!
這四條理由擺在面前,讓這個四平八穩的“雍”字在這張樸素的白紙上已隱約有了政通人和的徵兆,更有了一種騰飛昇空的灑脫。
蔡昭姬回道:“雍天下之國,徙兩週之疆,實是好字。”
在她話音剛落之際,她便看到喬琰又隨即提筆,在這個“雍”字下方又寫下了兩個字。
她一邊寫一邊說道:“既是從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這話中來的,那麼這個年號也便來上一出有始有終吧。”
“定為——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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