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多年的男人帶來了一個好訊息,“君侯讓我告訴你,你兒子在幷州找到媳婦了,兩人準備等到再攢夠半年工錢就成親,說不定你在送董侯前往幷州就讀的時候還能喝上一杯喜酒。”
男人卻只是笑了笑,“不必了,得失這種東西,早在當年我們險些喪命於天災之中的時候,就已經看得很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過得很好,就已經心中安定。
他現在該當做的,是迎接另一個孩子的歸來。
郭嘉說的不錯,這倘若是個永遠也不會被拆穿的謊言,那麼這就是真實。
也不知道劉協在前往長安的路上能不能安然入睡,還是因為和養父母的分離,加上即將面對著那番風浪,而覺得有些心緒不定。
可惜,他不能親眼看到他作為劉協的那一面了。
但或許,也只有如此,他們才能以父子的身份過完這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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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劉協朝著長安趕去的同時,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正在朝著長安快馬疾行趕去。
不是別人,正是盧植。
在接連收到劉揚和王允等人聯手對著喬琰發出刺殺行動,劉虞下達了罪己詔訊息後,盧植已再不可能以一個年事已高,從朝堂上離開的長者身份安穩地坐在樂平書院的教室之中。
他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後悔,為何他在早先接到劉揚拉攏的時候只是對他做出了拒絕,卻並沒有將他的算盤給直接彙報到喬琰的面前去!
這竟讓劉揚的行動沒能被提前遏制住,以至於釀成了此等禍患。
若要歸咎責任,在劉揚背後為其出謀劃策的王允當然有大過,可他盧植難道就沒有責任了嗎?
想到那火藥極有可能就是劉揚在拜訪了他後不久從幷州地界上取走的,盧植的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種深深的懊悔之意。
他為何要因為大漢的宗室血脈而對著劉揚的舉動視而不見!
此刻劉虞歸罪於己,長安內鬥也極有可能真正促成喬琰和漢室的撕破臉皮,盧植便只覺心急如焚。
他雖已在回憶起他所經歷的種種之間,對大漢再無那等堅守的執拗,但數十年間的宦海沉浮已讓他形成了一種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的立場。
劉虞有退位之心,在那張罪己詔的字裡行間跳躍在他的面前,可這江山不能因這等草率的放棄而易主,更不能因一個不成熟的交接而讓這好不容易建立起大半秩序的天下重新陷入崩塌的狀態。
他是坐不住的,蔡邕等人其實也坐不住。
但盧植到底曾經有過戎馬從軍的經歷,在這兩年間的身體又調理得尚可,還能有這個快馬直奔京
() 城的底氣,
蔡邕他們便只能驅車跟隨在後頭。
當然,
讓盧植不得不在此時加快了腳步行路的,還有另外一個理由。
在劉虞下達的那份指令之中,對劉備做出了在七日之後判決死刑的決定,到了今日已經是第六日了。
盧植若晚上一日來到長安,他便連這個弟子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他知道無論是劉虞還是喬琰都沒有必要對本已是階下囚的劉備做出什麼枉殺的舉動,更知道這個將他處死的決定,因這個著實大逆不道的舉動,絕不可能會有被收回的可能。
他唯獨能做的,好像也只是和劉備做出一個最後的道別,讓他們的師徒情分畫下一個句號。
在北地的寒風隨著快馬賓士掃過他臉上的時候,盧植忍不住想到了當年黃巾之亂時候劉備跟隨他出徵作戰時候的場面,想到在他被人從洛陽城中驅逐出去的時候,是當時在冀州任職的劉備收容了他,又隨同他一道進攻洛陽。
此前徐州百姓為劉備請命求活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