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將河東境內的鹽湖歸屬權送入喬琰的手中,對她而言的意義不亞於送來一筆軍資。
也不怪河東世家會做出這種抉擇。
司隸河東郡與她所統轄的幷州同在黃河之北,中間又經由汾水河谷相連。
從洛陽與河內郡遷移往幷州的民眾都要打河東郡而過,喬琰當年的出兵洛陽也曾將軍隊屯紮在河東郡內。
正因為如此,他們對這位幷州牧的實力有著足夠清醒的認知。
哪怕洛陽有主,在這黃河的分界下,京城守軍要想管到河東也不大容易,更何況是此時無主的處境。
在先前的示好下,喬琰的涼州得勝和兵進長安奪取關中,對河東世家而言也無疑是喜事。
此外,幷州牧意圖奉迎劉虞上位的訊息早傳到了河東,在對劉虞的性格做出了一番評判後,他們越發可以確定——
倘若此舉進行順遂,又若是喬琰能進一步進取冀州解決袁紹,她怎麼也能保有幷州數十年富貴。
這種權柄在握的狀態和被天子所委任兵權的外戚還不大相同。
有何進和董卓的例子在先,喬琰只要沒有蠢到家,就不會輕易將兵權交出去。
這便足以確保河東在她的庇護下同樣安全。
而從頭到尾他們所付出的,也只是一筆供給大軍的食糧和一處鹽湖而已。
至於會不會犯蠢這種問題……
就像董卓在身處涼州的時候尚且理智果敢,進了洛陽城後也會為權力所腐化一樣,這實在是一個對任何人都不好下定
論的話。
但怎麼說呢,對能購買到樂平月報的河東世家來說,從喬琰和袁紹中分出個高下來,總還是不難的。
更何況,喬琰她才只有十八歲!
光是憑藉著這個年齡,和她入得朝堂上得戰場的文武本事,已足夠讓人在她身上再加諸一個砝碼。
正因為這種抉擇,聽聞喬琰回返幷州,盤算著她應當已經將瑣事都料理妥當後,衛覬這個和幷州關係最好的,便被他們丟出來做了個代表。
這位舉手投足間依然令人見之忘俗的青年,朝著喬琰行禮致意後說道:“覬先向君侯賀喜。董賊被君侯剷除於長安,此為大漢復興在望之象。如今司隸先下關中三郡,不知君侯意欲何時收復餘下四郡?”
似乎是怕被誤解為催促進兵,他又補充了一句:“當年洛陽民眾渡黃河之日,君侯曾與我在河邊,指浮橋而道,此為民望樂平,今日河東之民亦然。”
聽到衛覬忽然說到了這件舊事,喬琰不由笑道:“河東之民如今不夠民生樂事,郡內太平?”
衛覬回道:“君侯,這等時候又何必跟我打啞謎呢?”
到底是此樂平還是彼樂平,喬琰不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
想到促成他當機立斷前來幷州的訊息,衛覬心中越發有把握。
戲志才說衛覬是來做王匡對照組的,這話說得還真沒錯。
河東世家驟聞王匡舉動,簡直要喜出望外。
同樣是姓王,他們河東的這位太守沒什麼存在感,為他們所拿捏,那位河內的王匡太守就要能蹦躂得多了。
但跳有跳的好處。
在袁紹借糧這件事上為袁紹叫屈,得罪喬琰,豈不是更能在對比之下,顯得他們這些人識時務得很!
天下真是少有這樣的好人了!
衛覬的目光在桌案上的竹簡上一掃而過。
現如今因樂平侯紙的發行漸多,即便不在幷州,大多官員所用的也已不是竹簡。
但王匡既然要表達對喬琰的不滿,自然不能使用以樂平侯為名的紙張,而是改用了竹簡。
這種特殊的書信載體,讓衛覬縱然沒看到竹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