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概左慈對這交州之地還是少了幾分認知。
這也實在不能怪左慈孤陋寡聞。
到底是間隔著揚州南部這片已算未開化的土地,交州距離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太過遙遠了一些。
他也沒有真因為那些用來裝神仙的手段,就比別人多長一雙千里眼,能看到交州這地方上到底是個何種面貌。
不過當他抵達交州之後,他便親眼看到了這片對他而言陌生且古怪的土地。
他本以為,像是揚州的山越已經算是相對舉止野蠻的存在了,可相比於真正蠻荒的交州,揚州的情況竟還算是正常的。
這交州地界上,除了州縣治所位置有著正式嫁娶的規則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等到了八月裡便會相互聚集集會,彼此尋找合適的結為夫妻物件,父母阻止也是無用的。1
眼下還是三月,並未到八月,但除卻這集會場景外也有路上看對了眼便相攜而去的。
“這南海郡地界上還算好些的,畢竟距離揚州不算太遠。”于吉請來的嚮導說道,“南海郡一路往西南方向去,便是交趾郡、九真郡這些更加偏遠的地方,在那裡兄終弟及、父死子繼是常有的事,再往南去就是日南郡了,那裡長年炎熱,甚至人多赤/裸而行,更是沒什麼顧忌。”
左慈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這地方倒是和塞外胡虜的情況有些相似。
他先前和于吉信誓旦旦地說,此地乃是窮山惡水,需要由他們來開化的地方,現在又不免覺得,倘若這裡的人和蟲獸相比也不過是在皮囊上有些區別而已,只怕是真沒這麼好教化。
不過就像他先前所想,在這等地方,民眾的認知不是主要的,重要的還是此地的官員。
地勢險阻和蛇蟲瘴氣的惡劣條件,讓此地的縣官州府,很難再經由朝廷的考量,以至於讓地方家族勢力不斷壯大。
交州地界上的稅賦也很難送到中原,便讓此地民眾上貢繳納的珍珠、象牙、犀角、玳瑁等奇珍,連帶著田戶進項,都是直接送到州府縣衙去的,成為了此地官員的私產。
這嚮導曾經得到過於吉的救助,有些話便要敢說得多。
他一邊領著幾人登上了前往南海番禺的車駕,一邊說道:“朱崖那地方的官員是最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除了收集此地上繳的珊瑚珍珠之外,看到當地人的頭□□亮,就將其剪下來做成假髮。兩位道長能不去那裡便千萬莫要過去。那朱崖獨立在海外,不太聽張刺史的話。”2
“……”左慈和于吉兩兩對望,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愕之色。
看中別人的頭髮就剪了帶回來當假髮,放在中原地界上是絕無可能出現的情況。
更讓他們兩人感覺好一陣無語的,是這嚮導居然還要提醒他們,莫要因為好奇就到那兒去,免得也被抓去那頭成為了犧牲品,顯然是覺得如果他們到了那裡也會成為遭殃的一員。
也對。
他們這些修道之人,為了讓自己的形象看起來更有說服
力,
的確是橫看豎看都有一番體面的模樣。
尤其是為了顯示出他們確有延年益壽的本事,
都有著一頭毫不遜色於年輕人的烏髮。
這麼一看,朱崖還真去不得。
左慈本以為這已算是極限了,誰知道他緊跟著又聽那嚮導說道:“日南、九真、交趾幾個郡除卻民風剽悍之外,本地民眾和官吏之間的矛盾也是最大的,能不去也儘量別去了。前日南太守因供應不足,上來就打死了主簿,就被民眾打起來了。九真太守為岳父設宴,功曹在酒後強行要與太守那位岳父跳舞,太守大怒打死了功曹,結果功曹的弟弟將其射殺,現在還同那交趾計程車太守對峙。”3
“……”左慈沉默了片刻,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