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那喬裝劉焉出聲的不知道該當在此時說出什麼話來,就連對眼前這出冊立繼承人的大戲該當負起主要責任的趙韙也不知道。
他該說什麼,說他作為眼前一幕的始作俑者該當親自恭迎大司馬嗎?
連趙韙這種膽大包天的就是此種表現,更遑論是在下一刻就被喬琰牢牢盯住的劉璋。
劉璋又眼瞧著她問道:“還是說,因諸位的擁躉,讓劉益州覺得,我這位大司馬到了你蜀中成都的地界上,也是要按照你們的規矩來辦事的。”
“劉益州不親自與我說道一一嗎?”
這“親自”一字上所加的重音,在周遭兵卒的包圍之下,越發展現出了一派意味不明的樣子。
在喬琰過分銳利的眸光之下,劉璋這原本就是被趙韙的蠱惑才坐到這個位置上的庸碌之人,直接驚恐地後退,甚至坐到了地上。
劉益州,劉益州……
在此刻,那些因為吳懿和張魯領路的涼州兵卒,已經越發徹底地佔據了城中的主導權,甚至因為吳懿頗得劉焉信任的緣故,在城中所能調動起的勢力進一步奠定了優勢局面。
可到了這樣的程度,劉焉依然端坐在那裡,沒有做出一點讓人覺得像是正常人的表現,誰都該知道他絕非處在清醒的狀態了。
喬琰會看不出來這一點嗎?絕不可能!
但她依然發出了這樣的問題。
那麼這劉益州三字,到底是在說真正的益州牧劉焉,還是在說他這個冒名篡位之人,在她的目光轉圜中,分明有著歧義,還極有可能指代的是後者!
劉璋哆嗦著唇,沒敢說出話來。
在他幾乎空白一片的腦子裡已經顧不得去想,那段從漢中出兵到成都的千里之途到底是如何被她在瞬息之間度過的,只知道他在城中的警報訊號也被敲響的那一瞬,比任何時候都要後悔——
後悔他為何會被趙韙說動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若是喬琰沒來到此地,讓他們當真按照計劃所說的那樣先將生米煮成熟飯也就算了,頂多就是面對隨後從長安發起的征討,可現在生米都還在淘洗的狀態,對方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在這聲威赫赫的當朝大司馬面前,他們難道還有從中翻盤的機會嗎?
喬琰將目光從這瑟瑟發抖的劉璋臉上收回,心中腹誹了一句,益州人倒是選了個頗為“合適”的新任益州牧,便已緊接著開口道:“將趙韙、劉璋拿下,封鎖成都,凡參與此事之人全部革職查辦,將劉益州和其他人員安頓進州府之中。吳將軍隨我來。”
這前面的安頓指令,明擺著是衝著姚嫦、馬超這些人說的。
除了個劉焉因為奄奄一息而得到了個妥帖輸送的待遇之外,其他人別管到底是不是這出移花接木戲碼中的受害者,都直接被跟他們不熟的涼州兵給扣押進了劉焉的州府之中。
那藏匿在劉焉座椅之下的傢伙就不必說了,直接被投入了成都的大牢裡。
頗有意思的是,
在他被押解下去之前來上了一出對自己的伸冤和對趙韙等人的控訴,
因他的聲音和劉焉實在相似,倒像是又在替劉焉完成了一出發言一般。
喬琰嗤笑了一聲,小聲說了句什麼。
而後便擺了擺手,示意隨軍的軍醫跟上往州府去的那一行人的腳步。
進軍益州這等南方瘴氣之地,讓喬琰絲毫也不敢鬆懈。
即便他們所走的進軍路線讓益州人始料未及,又在途徑了廣漢屬國後有了個合格的帶路之人,但疾病這種東西又不會因為行動的速度快慢和攻佔成都的速度而避讓開。
不過大約是因為此番行軍中的主力乃是涼州軍,論起身體素質,就算是幷州軍也未必能與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