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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司徒到刺史這是降級啊!
崔烈心中鬱卒難當,可他又忍不住想到自己在抄起柺杖想要揍兒子一頓的時候,他那好兒子所說的話。
除卻那句他並不知道會流傳後世的“小杖則受,大杖則走”的名言之外,崔鈞還說過,以前別人提到他崔烈都說的是他有三公之才,然而在他選擇買官成為三公之後,天下人又不這麼覺得了,正是所謂“天下失望”。
若是他先回去做了個幷州刺史,在任上做出些貢獻來,豈不是也能重新證明他確實是有這個本事?
崔烈心中飛速思量,最終成了他朝著劉宏拱手所回的一句“臣領命。”
只是當朝會散去的時候,崔烈還是不免在心中長嘆——
他的五百萬錢啊!
花了整整五百萬錢,卻在這三公的位置上才不過坐了不到半年就被撤
職了下來,這都叫個什麼事!
何況幷州刺史,可著實是個不那麼好做的職位。
他此後一來要跟那些個胡人打交道,二來還得如袁基所建議的那樣去教學喬琰這個刺頭。
他連自己兒子都說不過,真的說得過那個膽敢關押刺史,霸佔職權,還得到過許子將“雛鳳清聲”
評價的喬琰嗎?
崔烈在心中生出了幾分疑慮,又努力讓自己將此事暫時忘記。
總歸這些個麻煩都得等到抵達了幷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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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比起崔烈的鬱悶萬分,劉宏就無疑要舒坦得多了。
在他看來,將崔烈指派到幷州刺史的位置上,既是對喬琰的警告,也是對喬琰的放縱。
何為警告?
博陵崔氏,累世名門,崔烈更是冀州名士,如此一來,喬琰這等劍走偏鋒之路可以針對此前聲名不盛的張懿,卻絕不能用同等辦法對付崔烈。
加之崔烈領了個監管樂平侯的職責,在身份地位上也有了穩壓住喬琰的意思,縱然沒有到真讓拜個師父的程度,約束其言行總是能做得到的。
何又為放縱?
崔烈此人與蔡邕相仿,可為名士不可為重臣,雖然前者是因為能力,後者是因為跟同僚之間的關係,但歸根到底,崔烈不適合當司徒,也不適合當幷州刺史!
那麼就讓他看看,他這位以請罪書和給自己取字來闡明心跡的孤臣,能做到哪一步吧!
但這種盤算,自不必跟誰言明。
在他聽到張讓小心問及為何要令崔烈去接任幷州刺史位置,不明天子心意的時候,劉宏一邊看著眼前令宮人假扮作外頭街市樣子的場面(),一邊回道:“三公值一千萬錢,崔威考只交五百萬錢,時間折半而已。”
饒是張讓早知道劉宏在有些時候想法與常人不同,此時聽到這個答案還是不免呆滯了一瞬。
現如今在三公位置上的的確大多做不滿一年就被撤職調換,按照這個邏輯來說,崔烈只交了一半的錢,所以也在職一半的時間也確實沒什麼問題。
何況這樣一來,重新空缺出來的司徒位置也就可以繼續拿出來兜售。
張讓聽說曹騰養子曹嵩,也就是曹操的父親,有意購買個三公位置。
他也的確有這個財力。
雖說他好像更屬意太尉的位置,但能有個司徒做做,說不定還能便宜些,他肯定也是樂意的。
對劉宏而言,這便又是一筆新的錢財進賬。
張讓想清楚了這一點,險些想倒抽一口冷氣。
可還不等張讓對劉宏這種精打細算的謀劃做出什麼評價,又見這先前就給自己換上了商賈衣服的天子,牽著頭頂冠冕的獵犬,大搖大擺地走入了這佯裝而出的街市上,分明已是不想再過問朝堂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