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皇甫嵩就不能成為度遼將軍的人選。
然而他話剛出口,便見喬琰的臉上絲毫沒有被否決了建議的鬱悶,而是閃過了一絲喜色。
這孩子素來的敏銳在此時也照常發揮,不過想想她上一次面見天子時候的情況,倒也不算奇怪。
她顯然已經意識到,他既說的是皇甫嵩不適合做這個度遼將軍,也就意味著他其實沒有否決這個建議。
於是她並未氣餒地繼續說道:“度遼將軍需督戰幷州對峙胡虜之事,必得有勇武之力和統兵之能,此前皇甫將軍的族叔擔任過這個位置,而皇甫將軍也有此本事,故而這般建議。”
“可若是陛下覺得需對其有其他安排,不便安排在這個位置上,不知那孫堅孫文臺如何?此人之忠心和敢於捨命的勇武,在平定黃巾之亂中已表現得淋漓盡致,若以其為度遼將軍,料來也能勝任。”
“他也不行,”劉宏否定道,“涼州之戰,他有小處獲勝之功,大處未成之過,但也確實是個良才,被調離後現如今正在長沙太守的位置上。零陵有賊寇作亂,長沙、零陵、桂陽三地連在一處,我有意讓他自長沙出兵平叛,不宜挪往他處。”
喬琰想了想,又問道:“那曹操曹孟德呢?”
“我聽聞他先前在濟南相的位置上有肅殺清正之風,如今返回家中賦閒,黃巾之亂時他曾以騎都尉身份出征,其人武力不如傅南容、孫文臺,卻在整治軍中風氣,操持軍務上自有一番本事。料來也可當此大任。”
劉宏沒對這個回答給出否定或者肯定的評判,只是在沉吟片刻後徐徐開口問道:“為何舉薦的都
() 是這些在黃巾之亂中與你有過交情之人?”
這種頗有斥責為何任人唯親意思的話,若是換個人在劉宏的面前,此時怎麼也該有些焦慮了。
偏偏喬琰就是能夠很坦然地回道:“所謂舉薦,必得知其才,知其人,方敢於陛下面前推舉,否則若其僅有虛名傳世,貿然舉薦唯有德不配位而已。臣深受陛下信託,必不能行此事。”
聽了她這回復,劉宏有一陣子沒出聲。
平心而論,換做是在早幾年間,她幹了這等先斬後奏的行為,他非得讓她去大牢裡蹲著,再不濟也得是將這樂平侯的爵位給褫奪了,總之不能讓她這麼舒坦地在這裡跟他交流什麼度遼將軍的人選。
但放在今時不同。
就像他為了解決天下各處眼前的局面,不得不重新啟用州牧制度一樣,此時的破格,是可以一為的。
尤其是在他越發感到心力交瘁,劉辯這個有何進支援的皇子又並不合他心意的時候,他深知自己的確需要一些特殊的臣子。
而喬琰在此時的回答無疑是讓他滿意的。
她所提名到的人物都是她所認為的適合,而不是這洛陽城中的某些貴胄。
但曹操這個人選他也覺得不可行。
這同樣是一個他需要放在特殊位置的人。
多年前他就有意於成立一支軍隊,由他自己親自統率。
那零陵叛賊觀鵠起兵,自號什麼“平天將軍”,將他給氣得不輕,好在張讓頗懂他的心意,對他提議道,既然對方要叫平天將軍,陛下何不自號一個“無上將軍”,將那些個亂臣賊子都壓在下頭。1
最好還能以此將軍之名自成一軍,震懾京畿之地,也好叫那些叛賊知道當今天子文治武功均可稱道。
劉宏自己都知道這話聽來實在幼稚,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被這種說法再一次激起了成立西園八校的野望。
如若有這樣一支軍隊在手,即便他還需要仰仗於外戚替他做一些事情,也大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將這支軍隊交到他信賴之人的手中,作為立儲之時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