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物的狀態,僅僅是個時間問題。
雖然如今在紙張的平滑程度上還稍有不足,但起碼拿出去已經不是那種一旦取薄便是易於損毀的狀態了,也足以供給喬琰使用。
若非是因為楮樹的樹皮此前都要先緊著救命之物,以製作防寒衣物為重,絕不至於只有這點數量。
“君侯來考察張懿的情況,竟還隨身帶著賬冊?”戲志才見這眼熟的書冊愣了愣。
“誰同先生說這是我那幾本賬冊的?”喬琰搖頭失笑,“我如今坐在這臨街樓閣之上,賞玩鬧市春景之餘,也該當享受幾分閒暇,帶的也自然是閒書。先生可莫要將我當做是個此事都不忘庶務的,那是仲德先生會做的事。”
戲志才在喬琰的對面坐了下來,見她並未拒絕,他也順手拿起了其中一本,開啟便見其中是蔡琰的筆跡。
“這是?”
喬琰回道:“伯喈先生藏書廣博,此前因倉促前來洛陽奔喪,並未帶在身邊,他並無長留樂平之意,也自然未將那些書典從泰山羊氏著人送來,但昭姬有過目不忘之能,將其中數十卷默背了下來,正好這楮皮紙書寫便捷,裝訂成冊後一卷書籍所佔至多也不過兩本而已,不若以此種方式溫書,也豐富一番樂平的書典庫存。”
“……”
要不是喬琰自己年歲就小,戲志才簡直很想吐槽,她這舉動在壓榨孩童勞動力上,未免也過於離譜了。
但他轉念一想,這種等人的時候有書看就不錯了,哪來的這麼多心理包袱。
他說道:“也好,有此書籍打發時間,想來
() 這等候刺史大駕不止難熬。”
不過令喬琰都沒想到的是,還未曾等來這幷州刺史蒞臨,在臨近黃昏的時候倒是有另一道聲音因嗓門不小傳入了她的耳中,也因那耳熟的人名,讓喬琰翻動書頁動作微微一頓,當即打起了精神。
那人喊道:“張遼,你等等我!”
張遼?
喬琰狀似無意地從手中的書冊上挪開了目光,朝著正鋪了一層落日之色的晉陽街頭望去,正見兩個少年一前一後行來。
走在前頭的那個要年紀更輕些,乃是跟趙雲和徐福一般的十五六歲的年紀。
而走在後頭的那個倒是看起來已有二十,或許叫青年要更加合適些,只是因為他眉眼間頗有幾分飛揚跳脫的神色,看起來仍有些少年氣。
張遼的回話無疑是證明了喬琰的推斷。
她目力不差,看得見這少年面上略有幾分憋悶的神色,他頓住了腳步轉回頭去回道:“你跟著我作甚,那太守府說了不收未及冠的,你張稚叔的年紀已經夠了,為何不留下?”
因他這一停,後面的青年得以抬手架上了他的肩膀,與他一道並肩而行。
這兩人都是一副幷州常見的武人打扮,衣著都瞧著平平,這會兒勾肩搭背的樣子著實有些像是兄弟。
喬琰又聽那被張遼稱為張稚叔的青年回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我一個在雲中一個在雁門,恰好在半道上遇見一見如故,又都看不慣那邊地幾郡太守的作風,想著既要來新刺史,不如干脆賭一把大的,這便更有緣分了。若是你因年紀太小便進不得門,我一個人進去有什麼意思?”
他爽朗一笑,又道:“再說了,你我都是個張姓,難保幾百年前是不是一家之中分出來的,豈不也算半個親戚。”
這兩人邊走邊說,恰好在此時到了距離喬琰最近的樓下,也讓喬琰將張遼臉上頗有些無奈的表情看了個清楚。
這種似乎有話想說,又因為某些原因而說不出來的樣子,出現在這張頗為老成冷靜的面容上,著實有些好笑。
但若他真是喬琰所猜測的那個張遼的話,那他此刻的遲疑也確實是說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