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說要讓他們聽一聽長安百姓的想法,還當真不是一句虛言。
只因在他撂下這句話的下一刻,他便已當即手捧那玉璽朝外而去,沒有任何一點猶豫。
“攔住……”
“攔不住的。”剛有人開口,便陡然聽到一旁的皇甫嵩接話道。
“你不怕他將這玉璽當真朝著地上摔過去,讓這傳國玉璽的得而復失變成長安城裡的笑話嗎?”皇甫嵩問道。
“……”怕,當然怕。
劉協話中那番意圖效仿藺相如的意思,和他做出這等舉動也毫無一點猶豫的姿態,讓人一點也不懷疑,他會否真將此事做出來!
那好像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可不對,讓他將玉璽摔碎的影響,哪裡有讓他將這樣的話在長安城裡說出來更大!”這人忽然靈光一現,陡然意識到其中的謬誤後接著說道。
但他話剛出口,又已聽到皇甫嵩問道:“那你是膽敢對董侯做出什麼冒犯舉動了?”
“……”當然也不敢。
就連今日坐在這皇位上的天子,都尚且要因為劉協的出現做出相迎的舉動,他又如何會忘記,劉協曾經也是個名正言順的皇帝,是從孝靈皇帝的手中接過天子寶座的存在。
若非他的失蹤,劉虞也不可能在喬琰的抉擇下繼位。
倘若劉協沒有在方才說出那樣一出石破天驚之語,他已合該接下了劉虞將皇位重新還給他的交託,重新成為這大漢天子。
他但凡還將自己視為大漢臣子,就絕不能對劉協做出何種舉動。
也只能眼看著劉協帶著那枚傳國玉璽,在邁步而出大殿後,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他忍不住朝著皇甫嵩問道:“太尉,您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別看皇甫嵩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個事實,劉協這足夠特殊的身份也的確不能被人擅動。
可在任憑劉協衝出殿門所帶來的後果之中,受益的分明是和皇甫嵩私交頗深的喬琰!
皇甫嵩此舉裡,當真沒有一點包藏私心嗎?
然而當他看向皇甫嵩的時候,卻見對方的神情裡也有幾分迷茫困擾之色,正在以一種讓人無法看清情緒的目光看向了喬琰的方向,但眼見喬琰已朝著劉協所在的方向追了出去,他這目光又成了轉向盧植。
這兩位都該當算是喬琰的前輩,卻一個都沒想到,昔日他們還是在那黃巾之亂中作為主帥,見證了喬琰的崛起,今日卻是見證著這樣不知該當如何形容的一幕。
劉虞意圖還政於劉協,劉協卻打算將天子的位置讓給喬琰?
這是何等離奇又荒誕之事!
但……放在劉揚王允監/禁劉虞,意圖謀殺喬琰的事情之後,不知為何,想到當日喬琰退居華陰之後這長安城中的反應,皇甫嵩又覺得,這好像也並非一件不能理解之事。
倘若真讓劉協將這樣一個能否取而代之的問題拋在這長安城中……
在皇甫嵩和盧植的對視中都得到了對方所給出的答案。
是能成的。
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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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髮生了何事?”
榆娘因即將前往畫院學習隨同母親來到了長安城,住在這長安城郊的客舍之中,忽聽外頭髮出了一陣嘈雜的響動,不像是尋常的動靜,連忙探出了頭去看。
前年的旱災之中,她所居住的岐山小村得到了打取水井求生的機會後,她便打定了主意要學好本事,能從樂平月報上看懂更多的訊息,用來幫扶家鄉。
可像是她們這樣出身的人,要想學到這些文墨本事何其艱難,就算有急就篇和詩經的陸續推廣,要想同那些有正兒l八經啟蒙途徑的人相比還是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