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面前盆中依然燒熱的奶茶舀起了一勺,盛進了他面前半空的杯中,而後舉杯朝著喬琰問道:“此物燙手嗎?”
喬琰調侃道:“孟德兄這現學現賣的本事著實不小。”
前有她用撈出茶葉殘渣的方式來說這瓜分的態度,後有曹操用這燙手也美味之說表示自己不願放手的想法,算來確實是在現學現賣。
但這世上從來不是一廂情願的事情。
她抬眸間,目光一改方才的溫和,流露出了幾分銳利之色,“此燙手非彼燙手,這話不需我解釋給孟德兄聽。長安強盛於鄴城的局勢下,袁本初可以對你曹兗州讓利,不過問於你整頓州中豪強世家之事,卻必定不甘於養虎為患。”
“若他放任你雄踞兗豫二州,屆時必定有人要問,他袁紹可以扶持天子於鄴城,你曹孟德又為何不可取而代之。”
“這樣一來,他與其擔憂會將你逼到長安這邊,不如在你的兗州上動點腦筋,直接卸掉你的臂膀。”
曹操擰了擰眉頭。
喬琰這話也並非是危言聳聽,而是個事實,也正因為這其中確有一番道理,才讓曹操不得不為之遲疑。
他心中也未嘗不知,掠奪豫州入手,既是機遇也是風險。
要是沒有這個承擔風險的底氣,他也不必做出出兵的舉動了。
可喬琰這話中倒不像是要勸他直接打退堂鼓的意思,他便順勢說道:“燁舒將話挑明瞭說就是。”
“若要避免危機一觸即發,孟德兄有兩個選擇。”喬琰不疾不徐地開口,“其一,投往長安。如今幷州涼州,>/>
連帶著大半個司隸與那益州漢中均在我手,
縱然孟德全取豫州,
也是三州對兩州的局面,我沒有這個嫉妒的必要。”
“昔年孟德與我說過,若為大漢之徵西,實不負平生,涼州現今安定,徵西我看是不必了,倒是不妨為徵東將軍。”
曹操回絕道:“這話就莫要說了。就像燁舒此時大概也不會告訴我,你這人臣之極走到最後,到底想要達成何種目的。”
見喬琰笑而不語,神情中帶著幾分讓人不太看得透的淡漠,曹操心知,這確實是個短時間內得不到答案的問題,便道:“說說另一個選擇吧。”
喬琰重新開了口,“孟德兄佔汝南與陳郡,劉玄德佔沛國,將潁川交給我。”
“如今的徐州,不就是這樣的情況,才讓劉玄德可以隨意和徐州士族相交嗎?”
這話說得竟讓人一時之間不知該當如何反駁。
徐州劃淮河而治的局面,既是對鄴城朝廷的不利,也是對劉備而言的機遇。
這種利好局面是需要特定條件來支援的。
張懿經由長安朝廷冊封出的這個徐州牧位置,屯兵於海陵的張楊,都是促成他此刻發展的條件。
若讓喬琰佔據潁川,形成與徐州相仿的狀態,會不會也是對曹操橫跨豫州兗州來說的一項必要前提呢?
在他的遲疑之中,又聽喬琰說道:“若孟德兄願意應允我這個條件,潁川鍾氏子弟我都會讓人陸續送往兗州,絕不讓孟德兄難辦。潁川系士人的去留我也絕不多加攔阻。何況……我想我不會是個太難相處的鄰居,尤其是在如今的天災局面之下。”
這最後的一句話其實遠比前幾句還要戳中曹操的要害。
他攻下汝南平輿之前絕沒有想到過,按理來說在地理條件上比起兗州更好的汝南郡,居然沒有在這郡治府庫之中囤積出足夠的糧草,也讓曹操原本盤算用戰爭收穫來促成兗州內部團結的想法,不得不在現實面前放棄。
這麼一看,他還真需要一個更近距離下充當榜樣的鄰居。
他手中的茶盞在這一段交涉之中,溫度已經漸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