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羊皮囊渡河之法,若是放到現代,還得算是黃河流域的一項非物質文化遺產,但放到如今,卻也得算是個新奇之物。
別看喬琰對曹操和盧植說的什麼“旁人都以為北人不擅水戰,我幷州地界不同”,事實上自涼州地界上的護羌校尉將“縫革囊為船”這運輸之法傳入幷州,也不過是小几十年的時間而已。
就連她先前試圖令人將羊皮自頸部起完整地剝落下來,都著實耗費了不少時間。
好在,幷州的地理位置已經註定了,她若要進攻洛陽,也就必須完成自孟津處跨越黃河的舉動,因對其難度早有預料,也並非是從開春時候才開始籌備的此事。
“奉孝站在這渾脫胚子面前,是打算也做個吹羊皮的好手?”喬琰順著這晾曬架子看向末端,便看到了個眼熟的身影。
郭嘉連忙擺手回道:“君侯這便說笑了,我充其量也就是在渡河而擊的時候,帶上一隻羊皮囊往水裡撲騰兩下,權當是給諸位助個威,何來這吹羊皮的力氣。”
喬琰笑了笑,帶著羊皮囊水裡撲騰,也就是他能說得出來也做得出來的事情。
又聽郭嘉端正了臉色,說道:“我只是在想,我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藉著打造船隻的幌子,行制羊皮渾脫之法,確實是能騙過對面留守於孟津和小平津的兩方。”
“但大河水流在孟津處呈現上彎弧形口,恰好這一條衝擊的線路也受到河心島處水路分流影響,若是能直接自小平津外河島進發,從貼鄰洛陽的這一側順流而下,直衝河流轉弧之處,是否能讓水性並不那麼出眾計程車卒也能成功完成泅渡,而不需以浮橋或者是連線成筏的方法過河?”
羊皮筏子之上的木條扎作方框,雖然所需的數量不多,可對喬琰如今所掌握的兵力來說,也依然是一筆不小的消耗。
難免容易被對面看出,他們在營地內還有異動。
既然以羊皮囊的浮力,足以做到一隻送一人渡河,那麼除卻運載騎兵的大型羊皮筏子之外,剩餘的部分為何不選擇利用地形減少竹木的用量呢?
郭嘉觀摩此地地形已久,又端詳了這羊皮渾脫好一陣,深覺其中大有可為。
事實上別看他們若循此法,還需往平津處退上一段距離,縮減了一半容易為人所發現的渡河程序,又可更好地藉助江流之勢,絕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唯獨需要擔心的不過是——
“小平津處駐紮的徐榮,此人並非出自西涼,也與董卓各部有些格格不入,以此人的嚴謹性情,絕不會置平津前河島於不顧,哪怕如今並未派兵駐紮,也必然不會疏於戒備。這一點上還需想想。”
徐榮啊……
在歷史上寥寥幾筆帶過的汴水之戰,他打得曹操等人抱頭逃竄,而這一戰的交鋒怕也絕不只是因為西涼兵多的緣故。
要從他門前借道,或許還不如冒點風險,讓人將木框的材料趁夜送入軍營之中。
可喬琰對郭嘉提出的想法頗覺意動,
那麼與其去動搖這個計劃,不如去解決影響到這個計劃的人。
喬琰思忖一番說道:“取紙筆來。”
在小半個時辰後,一位信使自大河以北乘船度江而來,徑直前往了徐榮的營帳。
因對方言及是為幷州牧送信而來,又只有一舟一人一船伕而已,上岸後並未遭到多少限制,而是被帶到了徐榮的面前。
見來者只是一少年人,徐榮也不免詫異問道:“喬侯自己年少,手下之人也多用年少者不成。”
“這倒並非如此,”來人朝著徐榮拱了拱手回道:“只因我同君侯說,我見將軍營壘齊整,料來治軍有方,必無有斬來使之說,我又恰好與將軍同姓,雖我出自潁川,絕非同宗,卻也有些淵源可說,多一重保命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