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這是……”
喬琰回道:“此酒所用之米麥出自晉陽城中,所用酒麴也出自晉陽城中商鋪,我自抵達樂平以來便著手釀造此酒,入夏時節一月
可成,但倘若時日延長,風味必定更佳。如此說來,不知長者願不願意與我做一做這個買賣。”
喬琰一提到用料和酒麴都出自晉陽,王揚原本還只當對方是個尋常來客的態度便已經完全改變了,現在聽到這買賣一事,固然世家談錢未免俗套,也不覺更坐直了些。
但他顯然不能將自己的興趣表露得如此直白,而是問道:“此事與先前喬侯所提及的叔優又有什麼聯絡?”
喬琰回道:“買賣的意義莫過於牟利,長者比我這個晚輩更懂這個道理,若是一事之中的效益不只一處,又或者權衡比對之下,一方更優,自然能有所抉擇。”
王揚頷首,又聽喬琰繼續說道:“令我抉擇的無外乎就是王氏和唐氏而已。王氏於樂平縣中有分支,在這晉陽城中也是大戶風範盡顯,卻並不能抵過唐氏可能拿出更高籌碼的效益。讓我選擇前來王氏的緣由,乃是王叔優。”
王揚心中有數,光是王柔是個有才幹本事的人,顯然不足以讓喬琰做出這種決定,其中必然還有些別的原因。
果然他旋即便聽到喬琰說道:“光和二年,中郎將張修擅殺單于呼徵,扶持右賢王羌渠為新任單于,光和五年,王叔優接任張修為護匈奴中郎將。”()
“然而羌渠此人乃是右賢王,並不遵從匈奴以左為貴的規則。”
“昔年琰之祖父曾為度遼將軍,督軍於五原,對幷州局勢頗有關注,我未上幷州來前便已聽聞,先時張修殺南匈奴單于,無外乎便是因為呼徵不與我大漢親厚,而羌渠則順應得多,然羌渠上位不正,南匈奴之中多有怨言,這是王叔優之困境。”
事實上這種困境的局面在隨後還被加劇了。
南匈奴歸順漢朝後,護匈奴中郎將時常憑藉手中權柄和兵力,對南匈奴就的單于冊立之事做出武裝干擾,務必要讓其首領乃是親漢之人,這樣在必要時候,便能將南匈奴作為一支已被大漢馴服的援軍。
張修殺呼徵後冊立羌渠就是這麼個情況。
於是在中平四年,幽州張純、張舉勾結烏丸反叛之時,朝廷的地方兵力不足,直接徵調了南匈奴羌渠部下。
但也正是這場徵調鬧出了大麻煩。
羌渠之子於夫羅剛領兵離開南匈奴於西河郡的王庭,不滿於需要犧牲族人性命的南匈奴左部貴族,當即聯合休屠各部斬殺羌渠,又連殺數位幷州官員,自此掀起了幷州被匈奴鮮卑入侵分裂的開端。
現在太原王氏的王柔面對的,就是潛在危機還未曾爆發,但匈奴內部已經對大漢有所怨言的情況。
王揚對此情形固然心知肚明,可現在驟然聽聞喬琰口中提起此事,還是不免為之詫異。
這絲毫也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人會考慮的事情。
但喬琰卻覺得,她既然已經身在幷州,起碼也得將她那不必上繳獻費的五年給全盤考慮清楚。
近在咫尺的黑山賊是一方面,幷州西側的另一處潛在危機卻也不能完全忽略掉。
從起先關於買糧的想法,結合上這補料釀造法的籌碼深入探究下去,到如今已經完全不只是對於楊修的考驗而已了。
在買到供給樂平的米糧,建立起長期的供應鏈之餘,她要從中牟取多少利益,在樂平發展的前期她需要出頭多少、又要藉助其他勢力多少,以及她是否要平衡清楚名與利的獲取關係,都成了她在這一個月內重新深入考慮的問題。
所以此刻,她朝著晉陽王氏的決策者說道:“若選唐氏,謀取的無非是小利而已,但若選王氏,所圖為大,既是大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