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曹操自覺自己已能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在聽到袁尚的這個回答之時也不由愣在了原地。
天氣太熱,需要來點冰給他降降溫?
他下意識地朝著同在此地的魏延曹昂等人看去,從在場眾人全都有些茫然的神情裡,曹操完全可以確定,他應該沒有出現什麼耳背的情況。
他所聽到的,也就是袁尚所說的。
反應過來這一點,曹操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袁尚臉上的那一刻,都不免帶上了幾分微妙的……同情。
不是同情袁尚居然要在“小小年紀”面臨為敵方所擒獲,甚至是國破家亡的可悲局面,而是同情袁紹居然會培養出這麼個兒l子,甚至還在眼下的情形中因無人可用,而不得不將他派遣到了外頭,將臉丟到了曹操的面前。
他不能為汝南袁氏爭出個臉面來,在這等兩軍相爭之間表現出足夠的膽魄和智謀,又或者是在被擒獲後表現出幾分氣節來也就算了,居然以這樣一句荒謬絕倫的話來作為這河內一戰的落幕,曹操都不知道該當以什麼話來作為對袁尚的回應了。
這實在是一句遠比直接求饒還要讓人愕然的話。
要不是親眼看到袁尚在這兩軍交鋒之中得到的是何種保護,也憑藉著望遠鏡的幫助,讓曹操自巢車之上看到了袁尚是如何被魏延所擒獲的,他都要懷疑一下,他們是不是不小心抓錯了人,讓一個並非袁紹兒l子的存在給頂包了。
說起來,袁紹在袁尚這個年紀都在做什麼來著?
雖說這些世家子弟多少都有那麼一段稍顯荒唐的過往,但袁紹本就是汝南袁氏往黨人領袖方向培養的人才,早已學會了那套養名蓄望的法子,起碼在外表現出的都是一派人模人樣,哪裡像是此刻的袁尚……
只怕這一句“熱甚求冰”,就算曹操不為其刻意宣傳,也會在這冀州青州漢室政權行將覆滅的關頭,成為天下盛傳的笑料。
“昔年平黃巾之亂時,我還聽孫文臺和傅南容說過,生子當如喬燁舒,如今看來,我等沒因彼時汝南袁氏尤是氣焰盛極之態,袁本初袁公路橫行過市,便將其作為典範,大約是眼力頗佳的表現了。”
等袁尚被人押解了下去,手握戰功的魏延也心滿意足地退了下去,曹昂便聽到父親這般說道。
“父親現在應當沒有這般遠大的目標吧?”或許是因為他們此刻的立場已由危轉安,曹昂也有了那麼幾分閒情逸致調侃問道。
還別說,若說以前,這句“生子當如喬燁舒”還可以說是讓傅幹、孫策等人向著喬琰學習,就算是此前喬琰還在大司馬位置上的時候,這話也還勉強可以說說,但當喬琰君臨天下之時,這句話若是當真說出來,便難免有那麼幾分大逆不道的意思了。
說這話的人想做什麼?生個改朝換代之人出來嗎?
曹操搖頭失笑:“也對,是該改改了,或許會變成……不重生男重生女吧。”
喬琰對九卿做出提拔的舉動,尤其是其中有女子佔據
四個席位的情況,早已在三個月的發酵之中傳遞到了各方。
陸苑、姚嫦、呂令雎、任鴻這些不在九卿位置上卻也各自身居要職的存在,也盡數令人看到了這位天子重用女官的傾向。
雖說當今天子選賢舉能看的是才幹與人品,但這份特殊的訊號總還是會讓人看到女官擴招的機會。他們一面擔心著自己的官職會否被後起追上的女官所頂替,一面又覺得自家後嗣之中女兒l或許會比兒l子更有潛質在天子面前出頭,成為替家族謀求富貴與權勢之人。
這份傾向的變革到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曹操也不能確定。
總之,眼下他已經面對著這份改變帶來的影響了。
想到他剛入長安不久的夫人便已因此前坐鎮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