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慌亂中他並未錯過,在羽箭的末端栓繫著一條繩帕,顯然是對面有話要說,以這種方式送了過來。
當這張絹帕在他面前展開的時候,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末端的落款,不出意外正是喬琰。
好得很!
戰未開打,已不由分說一箭過來了,是喬燁舒幹得出來的事情。
韓遂顧不得在此時多想,這重弩羽箭到底是如何完成的精準打擊,而是先看起了這封羽箭傳信。
也或許,將其說成是戰書更合適些。
誰讓還在開頭韓遂就看到她寫道——
【近者奉辭伐罪,旌麾西指,羌氐束手,有漢陽開路,隴西歸順,便合大軍十萬之眾,與將軍會獵於金城。】1
喬琰
有沒有真掌握十萬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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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真如喬琰所說,漢陽郡的兵卒都歸附到了她的手下,又合併了馬騰所率領的部從,加上她拉攏的羌人以及幷州本部隊伍,或許真能湊到這個數。
而如今身在金城之下的沒有這麼多,也完全可以解釋為,此時還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手是往葵園峽方向去了,相助於從媼圍城而來的隊伍。
想到這一種可能,韓遂的目光不由停駐在了那會獵二字上。
後路被截斷,前路又有增兵的情況下,他很難不覺得自己就是這個被會獵的獵物。
他的呼吸有一瞬的滯澀,方才繼續看了下去。
隨後的兩段不出意外是對她那【奉辭伐罪】四字正義性的詮釋。
韓遂早在先前她送來的與韓約書中,便知曉她進攻之心有多堅決,此時再見這些辛辣之言已無有波動。
甚至看她寫什麼無膽鼠輩,不敢應那逢義山之戰,韓遂都權當沒看見。
但顯然,能被她以這種新式的花招送來的信,總還是要有點新鮮說辭的。
她以閒談一般的口吻說道,馬騰為王師忠義所感化,派遣馬超迎接他們前往臨洮,攻城者未有一人傷亡,她便在順洮水而下,進取金城郡之際,有了遊山賞景的閒情逸致。
古語有云涇渭分明,卻不料在這涼州地界上還有個洮水和黃河之間的洮黃分明。
若未曾親自到訪,有人提及此言,她必定以為是洮水清而黃河濁。
不過實際上是相反的。
【琰有幸得見此景,正是洮水濁而黃河清,山嶺之上,黃綠二色凜然分明,然泥沙日下,終不免交匯侵吞。實與將軍相似。】
【君自詡凜然剛直之士,欲借名士閻忠之雅望以自抬身價,卻令其含怒而亡。君享左將軍名號謀奪金城,自詡名正言順,卻為亂臣賊子。實以偏狹之地濁濁,意圖染指大河之境清清。】
【此可稱一句入鄉隨俗。】
韓遂還從未見過有人居然會用“入鄉隨俗”四個字來罵人的!
話寫到此,她便順理成章地寫起了韓遂此人到底是如何汙濁的。
這甚至不必她去進行什麼瞎編亂造之事。
在馬騰朝著喬琰倒戈之後,他也不想自己在出力上落後兒子太多,乾脆將韓遂這些年間的行事都給抖落了出來。
哪怕明知道她所說的都是切實發生過的事情,韓遂也很難不在看到這些浩蕩而來的指摘字樣之際,只覺心中滿是灼然怒火,恨不得衝下城去跟對方拼殺個回合。
他強忍著幾乎要炸裂的情緒看向了最後幾行,頭一次意識到,董卓不來涼州阻攔喬琰的作戰或許是有理由的。
他可能不想收到第二封討董卓檄文了!
那最後幾行當真是最令人窒息的。
只因她寫道——
【將軍據守金城也為情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