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摺疊門拉嚴,又拉上了簾子。灑了滿室的落日餘暉被擋在外面,屋裡只餘昏暗的燈光。
曹燁忽然想到那天他第一次來這個放映間時,梁思喆先是走到了房間裡面拉上了門,然後才讓他開燈,他腦中忽然產生一個想法,正常順序應該都是先開燈再進去拉門,這裡是梁思喆的家,按理說他不可能搞錯這麼基本的順序,所以那天……他會是故意的麼?
“應該在這一片區域,”許雲初站在靠牆的展架前面,抬頭用視線蒐羅著一排光碟盒,“好像是這張,”她抬手拿了一個光碟盒下來,低頭看了看空白的封面,又抬頭看了看那展架,在那張光碟的附近又拿了一張出來,“還是這張來著……我也記不太清楚了,曹燁,你幫我開一下放映機,我們把兩張都拿出來放一下試試。”
“哦,好。”曹燁走到桌子前面,啟動了放映機,然後又把桌面上膝上型電腦的螢幕抬起來,跟上次一樣,電腦沒關,稍稍一動,螢幕就亮了起來。
按照上次梁思喆的操作順序,曹燁點選螢幕最下方那一欄被最小化的影片介面,等著一會兒連線放映機,播放介面跳出來,停留在梁思喆最後一次看過的畫面上。
跟上次一樣,模糊的畫質,灰白色的畫面,俯拍的鏡頭,還有那扇緊閉的電梯門。
梁思喆怎麼又看起了這個影片?曹燁盯著那畫面想。這次他看清楚了,這的確是走廊上靠近電梯門的監控畫面,而不是梁思喆說的“隨便找的片子”。
上次看的那一眼太倉促,沒注意到畫面右下方顯示了一排時間,曹燁看著那排數字,2014-06-03 21:37:26,這時間曹燁再熟悉不過,是五年前梁思喆生日的那一晚。
沒人比他更清楚那一晚發生了什麼。
心臟忽然開始有力地撞擊胸腔,每跳動一下,就發出巨大的、聒噪的聲響。
曹燁覺得手指似乎忽然失了力氣,得很用力才能握住滑鼠。他將影片的進度條往前拖了一段,然後他看見蹲在電梯角落裡的那個少年,像鴕鳥一樣將頭埋得很低,手指無力地從膝蓋上垂下來,看上去頹廢而無助。
“放映機開了吧?”許雲初拿著兩張光碟走過來,繼而她一抬頭,看見了眼前那張巨大的投影上顯現出的類似監控的畫面,還有那個蹲在電梯角落裡縮成一團的少年,她有些不解,“這是什麼?好像之前也在這臺電腦上看到過,這人是誰……不像是思喆吧?”
“這人……”曹燁開口道,嗓音忽然變得有些啞,喉嚨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才能繼續把話說下去,“是我。”
那影片繼續往下放,電梯門開了,少年貼著電梯壁站起來,走出了那逼仄的一方空間。然後是酒店大堂的畫面,他看見自己忽然腳步加快,越走越快,直到跑了起來,然後逃似的大步穿過人群,跑出了那家酒店。
進度條到了底,影片自動開始迴圈播放,他和梁思喆站在電梯外面,他情緒激動,一步步往後退,梁思喆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抬手,像是想要抓住他。但曹燁退到了電梯間裡,電梯門合上,梁思喆停在緊閉地門前,畫面像是靜止了,然後有人過來同他說話,他沒聽,按開電梯門快步走了進去。
曹燁低頭看著電腦螢幕上畫面。
許雲初抬頭看著投影上的畫面。
影片播到最初的那個畫面,那扇緊閉的電梯門,灰白色的畫面,俯拍的視角,模糊的畫質。
“原來是這樣,”許雲初忽然開口,喃喃道,“所以他打記者,拍《梁生祝夢》,接《至暗抉擇》的補拍……”
“你說什麼?”曹燁如夢初醒的回過神,抬頭看向許雲初,“什麼打記者?”
“難怪……”許雲初沒看他,仍是看著那巨大的投影畫面上,縮在角落裡的小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