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哪!
穆元甫很快便冷靜了下來,若無其事地接過宮女換上來的新酒杯, 自己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瑧瑧肯定會接受的, 正如當年她勸自己的那般——「接受了,梁王既能得美人, 又能寬盟軍之心,還能表結盟之誠意,必要時亦能免我大梁將士傷亡, 一舉數得,為何不允?」
是呢?一舉數得, 為何不允?便是初時感覺彆扭, 心中亦覺不自在,次數多了,便習以為常了。他後宮的那些女子,大多數不就是這樣得來的麼?
如今形勢逆轉, 需要接受的便已經成了他的皇后, 如今大梁的太后。
他心裡只覺得有點憋得慌,但是卻又知道無論馮太后最終的決定是什麼,都會有她的道理。
末席處, 正夾著菜餚的鳳驊聽到『奉上美男子十名』時,手一抖,已經夾了起來的菜又掉回了盤子裡。
他放下箸子, 改去拿酒杯,垂眸掩飾那一瞬間的失態。
太后應該……不會接受的吧?
可是,接受不接受,與自己都沒有太大幹繫了。原以為縱然是離開了宮中,但是進了聚賢館,依然有機會與之接近,但現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走出長明軒,他連見她一面都難,縱是以公事為名,依然難以得見。
他能做的,仍舊是等待,等待著對方的召見。
他苦笑,召見?如今的他,又憑什麼能得到她的召見呢?
難啊!那樣的女子,除非能有一把鎖,把她牢牢地鎖在身邊,否則,那便是天上的雲,飄忽不定,讓人摸不著,看不透。
殿內眾人打量著那十名姿容出眾,美得各有特色的男子,又裝作不經意地望向上首,屏聲靜氣,等待著馮太后的反應。
馮諭瑧也沒有料到陳國居然給了她這麼一個大驚喜,十名美男子……她無奈地笑了笑,清清嗓子,道:「貴國陛下一番好意,哀家心領了。只是……」
她又輕笑出聲,斜睨了一眼貌似鎮定的穆元甫,而後溫聲對那使臣道:「閣下覺得,您這十位美男子,比之哀家宮中的玉人公子如何?」
眾人齊唰唰地望向了穆元甫。
那使臣亦然,只待他看清『玉人公子』容貌,又一一掃向自己帶來的十名美男子,逐一逐一對比,終於甘拜下風,遂拱手道:「玉人公子果真名不虛傳,容貌氣度非我等尋常人所能比擬,太后有此佳人作陪,莫怪這十人難入太后之眼。」
馮諭瑧又是一聲輕笑,命宮人倒酒,遙敬陳王以表謝意,十美男之事就此略過不表。
穆元甫甚為驚訝。
不接受?皇后竟然不接受?可是為什麼?她如今所為,與她當年勸朕的那些話完全相背!
他心裡隱隱生出幾分不安來,似乎覺得有哪兒不對勁,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像是有什麼念頭冒出,可那道光閃得太快,快得讓他根本抓不住。
不對,這不對,肯定是有地方不對勁。可是,到底是什麼不對勁?又是哪裡不對勁?
他的手指不安地在膳桌上畫著圈圈,並且越畫越快,越畫便越是覺得心裡的那股不安之感愈發強烈,強烈到……讓他下意識地不敢去深究。
此時的殿內,絲竹聲再度響起,觥籌交錯,賓主盡興。
馮太后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淺笑,視線偶爾不經意地在殿內環視一週,突然,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某席上,呼吸一窒,笑容亦是一僵,隨即反應了過來,揉了揉額角,暗道:哀家莫非是喝醉眼花?竟然看到周季澄有與先帝一般的習慣。
她有些不相信地再度望過去,卻見對方放於膳桌上的右手,正隨著絲竹之聲打著拍子,儼然已經沉浸在殿內的熱鬧當中。
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