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在宮中經營多年,偽造一個意外身亡並不難,憑誰也查不出半點錯漏。
若硬是說後悔的話,她只後悔下手太晚,以致教那賤人至今仍在世上蹦噠!
正糾結間,忽聽主子沉聲道:「你不是這般衝動之人。」
她默然片刻,道:「太后寬和,不願與她計較,可連翹卻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當年若不是她,太后與先帝之間又豈會……」
馮諭瑧愣住了。
少頃,緩緩地搖了搖頭,「你錯了,亂世之中,一個柔弱女子身不由己,先帝又乃當世英雄,威震四方,她為了安身立命也好,日後富貴也罷,在那朝不保夕,隨時有性命之憂的亂世,她千方百計尋得一個強有力的庇護,本就無可厚非。」
「況且,給了她接近機會的是男人,做決定的也是男人。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不成?」
「若硬要說錯,女的縱然有錯,可更錯的,卻是男人。」
連翹抿了抿雙唇。
不錯,女的該死,男的更該死!
只可惜……
「哀家對付她,只是因為她心太大,手伸得太長。皇后之位、太后之位,只能是哀家的,誰也不能染指半分。」
手伸得太長,那就只能剁了!
對如今的她而言,再沒有比權勢與地位更重要的了。
男子?不過是生活調劑品罷了,有或無,無甚要緊。
「太后說的,連翹都明白。只是太后,連翹自有記憶以來,學的都是殺人的手段,不懂什麼道理,只知道縱是拼上性命,也必須要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務。」
「萬氏方才有一句話,她說連翹不過明德殿的一條狗。」
馮諭瑧臉色一沉。
連翹沒有注意,繼續道:「其實她說錯了,連翹生來便是一條狗,一條被訓練得只會殺人的惡狗,是太后把連翹變成了人,讓連翹知道自己不是殺人工具,而是活生生的人。」
自幼被接受殺手訓練,不知身世,沒有姓名,只有一個代號「十七」。她的人生曾一度只有殺戮,身受重傷被主子毫不猶豫地拋棄時,她也沒有任何感覺。
直到眼前這個人,執著地把她從瀕死中救了回來,並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竭盡全力護著她,讓她知道原來自己也是一個人。
所以當年在平州,她便發過誓,所有辜負過主子的、傷害過主子的,縱然拼上性命,她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只可惜這麼多年來,為了主子的大業,她卻只能忍耐、忍耐、忍耐,忍到最後,把自己忍成了後宮人人畏懼的「連翹姑姑」。
不能手刃那人,將會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不過太后放心,連翹分得出輕重,日後必不會做讓太后為難之事。」
「為難?你是指方才之事?」馮諭瑧拂了拂袍角,唇瓣含著一絲冷笑,「對世人而言,那是先帝后妃,如今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太妃。可在哀家眼裡,她們卻及不上你半根頭髮。」
「哀家若要她死,那便如同摁死一隻螞蟻。她們,哀家從來不放在眼裡。」
「哀家如今是大梁至高無上的太后,你乃哀家身邊最得力之人,後宮那等雜事已無需再由你出面。」
連翹垂眸掩飾眼中的水光:「連翹明白。」
「後宮之事,既然已經交給了鄭太妃,只要她們不把手伸到明德殿來,便是鬧破天去也隨她們。」馮諭瑧起身往寢殿走去,連翹連忙跟上。
「若再有似今日這般之事,由得玲瓏去處置便是,她是你帶出來的,也該多歷練歷練才是。」
「況且,往日之因,才得今日之果。萬氏當年得勢,鄭氏在她手上可吃了不少苦頭,如今一朝形勢逆轉,自是要好生清算。這大概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