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耳機不動的人。
“大哥哥,我想回家……我不要待在這裡了……求求你送我回家……”男孩緊緊扒著他的衣服,可憐的哭著哀求。
錢秦答非所問,聲音卡在喉嚨裡,低不可聞:“我不想回家。”
男孩哭出來的鼻涕泡蹭到了他的肩頭。
“我的父母以為我是獨生子,其實我還有個弟弟,誰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就我一個人記得他,因為他沒了,我把他丟在了回家的路上。他的房間變成了一堵牆,我經常習慣的去他房間,就會撞到牆上。”錢秦淡淡道,“後來我見過他挺多次,都在幻境裡。”
錢秦笑了聲:“哦對了,幻境就是夢。”
好半天,男孩小小聲說:“我,我也做夢……”
“大哥哥的夢跟你做的夢不一樣,”錢秦凹陷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大哥哥的夢是夢中夢,就是永遠不會醒的意思。”
男孩懵懵懂懂,他還是沒把眼睛睜開。
世界已經不是他認識的樣子了,他沒意識到這是多恐怖的災難,只是覺得害怕。
小孩子的心智和世界觀都沒成熟,他們沒有那麼多沉重悲傷的情緒,害怕是純粹的本能反應。
“我還要繼續往前走嗎?”錢秦忽然突兀地自言自語。
“要的!”男孩停止抽噎,激動地說道,“大哥哥,你走啊,我們快離開這裡,你往前走!往前走啊!”
錢秦的眼裡只有一片黑暗的荒蕪之地:“沒有陽光。”
男孩用力點頭:“今天沒有,明天會有的!”
“明天也沒有呢?”錢秦無聲流淚。
男孩被問得呆了呆:“那後來,大後天,大大後天,一定有一天會是大晴天,不可能一直都是陰天的啊。”
錢秦愣怔半晌:“……你說的對。”
“大哥哥!走啊!!!”男孩趴在他耳邊,大聲哭叫。
錢秦一點點鬆開了手裡的耳機。
陳仰看著錢秦步伐平穩地穿過那片人間地獄,向著他們這邊的外圍走來。
隔著這麼長的距離,陳仰都能感覺得到錢秦的所有閾值都在快速上升。他從這場危機的死亡線退開的同時,也遠離了終點。
錢秦進不去最後一關的單人任務了,但他的狀態恢復了,肯定能活著離開這個任務。然後等下一次的被報名稽核。
這次的他還沒準備好,下次他的勝算能大點。
陳仰重重喘息,他知道稽核任務很難,然而他真的開始做了,才發現比他想象的要難太多倍。
閾值太低了,稍微被刺激一下就會產生巨大的反應,可次數一多,必然會適應那種強烈的感覺,從而變得麻木,然後,閾值自動提高。
閾值一高,就會失去考核身份。
所以要時時刻刻控制,要管理,要調整閾值。說的容易,想做到全看機緣。而機緣可遇不可求。
凡事都是雙面性的,知情有知情的優勢,也有同等的劣勢。陳仰在看自己瘋,但他不清楚要瘋到什麼程度,生怕瘋過了頭,不自覺地看淡生死,無慾無求,了無生趣。
他甚至都不敢擁住回家的信念,只能把它藏在廢墟的最底下,催眠自己暫時忘掉。
陳仰有時候覺得還不如什麼都不知情,一切聽天由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要靠自己戰勝天命。他的理智世界正在全面崩塌,即將淪陷,心理防線也早就垮得亂七八糟,有好幾個瞬間都想殺了自己,自我解脫,這件事他不敢告訴朝簡。
後頸被捏住,陳仰閉了閉眼睛,他對朝簡扯了下嘴角:“我沒事。”
這麼說的人,身上卻籠罩著一種絕望的氣息。
朝簡將他的臉扳向錢秦那邊。
陳仰看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