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著,我去給你找水喝。”陳仰從攤子上滑下來。
“不用。”
朝簡的喉頭上下攢動了幾下,繼續吃餅。
陳仰搖頭嘆息,相處的時間越長,他越能從感受到這位身上的執拗勁。
向東說這位狂躁偏執。
狂躁他是見過的,偏執方面的話……
陳仰正琢磨著,一道纖細人影跑進了他的視野裡。
是陳西雙。
他搖搖晃晃穿過集市,撞上這個碰到那個,踉踉蹌蹌的,腳步打晃,神情慌亂無助,就跟後面有一群人在攆他一樣。
陳仰第一反應是,這孩子又被附身了。
當年的這個時間,姜人就沒這麼大陣仗的攆過。
陳仰大喊了聲:“姜人!”
集市上的喧鬧有一瞬的凝結,之後恢復如常。
陳西雙跑到了陳仰的攤子前,裹挾著一股子腥味,衣服上頭上有幾根鴨毛。
他腳步不停的跑著,臉色青白,眼角血紅,彷彿不認識陳仰。
真被附身了。
陳仰記得集市上有個收鴨毛片子的,姜人當年不小心摔進裝鴨毛的袋子裡了?
還是有人抓了一些扔到了他身上?
陳仰看著陳西雙的背影問搭檔:“怎麼辦?”
朝簡側頭掃了眼:“一會就停下了。”
陳仰起先還不懂朝簡的意思,很快就發現陳西雙去的方向是那座橋。
姜人死在橋上。
陳西雙會停在那裡。
那橋對面同樣是個個集市,兩邊連一起的,紅燈籠從老集村串到那個村子。
說明當年姜人的死,他們也有參與。
現在行兇者跟圍觀者都在,不論是以鬼魂的形式,還是活人的放式,一個不差,他們擺脫不了姜人的咒怨。
陳西雙恢復意識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趴在橋上面,身上很疼,到處都疼。
像是被很多東西砸過。
陳西雙摸出手機開啟前置攝像頭,看到鏡頭裡的自己,他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他毀容了!
大塊小塊的青紫跟淤血沾滿了他的臉,眼睛紅得隨時都能流出血淚。
慘死的冤魂一般。
他的耳邊還有很多聲音,很多人在罵,怪物,去死,噁心。
“啊啊啊——”陳西雙發瘋的大叫著跑下橋,直奔陳仰那兒。
陳仰就算有心理準備,看到陳西雙那樣也嚇一跳。
沒有被東西砸,卻是一副慘遭欺凌的樣子。
陳西雙很想撲到陳仰懷裡求安慰,這也是想想而已,拄拐的那位在,他連手都拉不到。
“太恐怖了,我還以為我已經死了。”
陳西雙哆嗦了一下,嗚咽道:“要不你摸摸我,看我是不是熱的?”
他嚇出了毛病,懷疑自己的心跳跟體溫只是錯覺。
陳仰碰碰他的手:“熱的,沒死。”
“那就好那就好……”陳西雙哭著說,“我還活著就好。”
陳仰把兜裡的衛生紙給他:“你沒在自己攤位上?”
“沒有。”陳西雙接過粗糙的衛生紙擦眼淚,碰到臉上的傷,他疼的大喊大叫,眼淚完全止不住,“我想來找你,不知道怎麼就……就摔進了鴨毛裡面,好多,好腥,弄得我嘴裡都有。”
陳西雙說著覺得那味道還在嘴裡,他呸呸幾聲,扭頭乾嘔。
陳仰看老陳家的慘成這樣,不知道說什麼好:“回去吧,收攤前不要再亂跑了。”
“我不離開攤位就不會被……”陳西雙用嘴型說了最後兩個字。
“不觸犯到某件事,某樣東西,應該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