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門口, 林疏清停下來, 片刻,她抬起腳步,一輛車一輛車沿著路找他,最後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靠著車席地而坐的男人。
林疏清沒有說話, 慢慢地走過去, 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
刑慕白的腳邊有一堆菸頭,他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沉默著。
在刑慕白再一次拿出一支菸叼在嘴裡想用打火機點燃時,林疏清伸手從他的嘴裡將香菸抽走,刑慕白撇頭, 同她對視著,平日裡那雙漆黑髮亮的雙眸此時通紅,林疏清把煙放到一旁,抬手撫了撫他的腦袋,柔軟的手指在他的板寸頭上輕輕劃過。
她輕聲說:“我的肩膀和懷抱都給你,刑慕白,你不要一個人扛。”
林疏清說著就往他那邊湊了下,很平緩的和他擁抱住,手在他的後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她清晰地感受到懷裡男人緊緊繃直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地鬆緩下來。
須臾,刑慕白抬手回抱住她,嘴唇抿直。
出事犧牲的是楊樂。
是那個昨晚還在和他說今年退伍後就帶著父母回老家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楊樂。
當時他正抱著兩個孩子往外跑,再次衝進火場的楊樂在救另外一個孩子,可下一秒,他就聽到身後一聲悶響,回頭便看到戴著楊樂的防護頭盔的小孩子被楊樂推了出去,自己卻被掉下來的房梁砸倒。
他是眼睜睜看著楊樂倒下的,可他沒有辦法也沒有選擇,只能轉回身抱著孩子繼續往外跑。
等他放下孩子再趕回去時,楊樂身上的房梁已經被趕來的其他隊員給搬開,可他滿臉都是血,腦袋上破的傷口血流不止,人也已經昏迷,被他推開的小孩子跪坐在地上嗚嗚地哭著喊哥哥,死死拉著楊樂的手不鬆,最後還是消防員強硬地掰開小孩子的手指把人給抱了出去。
而楊樂,在隊友們將他抬出來沒多久,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把他送上救護車,就沒了氣息。
刑慕白是親眼看著楊樂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五年前進特勤中隊時楊樂張狂高傲目中無人,是個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愣頭青,後來這個年輕人在刑慕白的打磨和訓練下變的穩重務實,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與不足,也敢於承認積極改正,能力在中隊裡拔尖,每次有險情都會衝在前面,成了一名出色的戰士,也是父母的驕傲。
他本還有半年就可以如他昨晚所說的那樣,帶著父母回老家,找份合適的工作謀生,找個心儀的姑娘結婚,從此一家人安安穩穩快快樂樂的生活。
可他的生命卻永遠停在了這年的伊始,再也不會往前走一步。
那個把整個青春和所有熱情都奉獻給了消防事業的大男孩,再也沒有機會去實現他最平凡最樸實的心願。
刑慕白用力地抱著林疏清,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她就像安撫小孩子那樣,一隻手覆在他的後頸上摩挲著,另一隻手貼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地拍打,無聲地哄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刑慕白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兩個人靠著消防車,在這方角落裡席地坐著。
他點燃了煙,抽了幾口後嘆氣,對林疏清說:“林疏清,等我今年把隊裡的老兵送走,就會申請轉調大隊。”
她歪頭看著他,嗯了下。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在這幾個月裡我出了意外不在了,”刑慕白頓了下,用手彈了彈菸灰,又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煙霧,“你別犯傻。”
她抱膝而坐,腦袋枕在腿膝上,面朝他,問:“怎樣算犯傻?”
刑慕白瞅過來,目光淡然而深幽,冷清中又夾雜著柔和,格外認真地回答她:“可以哭,可以難過,情緒宣洩出來就夠了,但是宣洩過後,不要再為難自己,不要對自己不好,也不要再去想我。”
“就是……”他抬手抓住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