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他沒有一點反應。
刑慕白走到她旁邊,挨著她坐下來,樓梯間裡全都是聲控燈,一有動靜就會亮起來,此時燈火通亮的樓梯間,他看到了她滿臉的淚痕。
刑慕白抬起手,在她的頭上輕輕的摸了摸,林疏清的眼淚不間斷地往外湧,她咬住自己的手背,及其壓抑地低聲哭。
刑慕白稍稍側身,把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她的身體都快要僵硬,被他抱著,慢慢地稍微鬆懈了一點,林疏清鬆開抱著膝蓋的手,抓住他的衣服。
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手掌輕緩地在她的後背上撫摸著安慰著,須臾,他對她低聲說:“哭吧。”
他沒有安慰她節哀之類的話,而是說“哭吧”,這種任她發洩的話語,比其他任何的安慰更能讓她在他的面前卸下最後那一點早已經岌岌可危的堅強。
在他面前,她真的不用這麼強撐。
林疏清偏頭,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前,她的手指緊緊抓著他腰間的衣料,終於不再咬著唇壓抑著哭泣,放聲嗚嗚地痛哭起來。
十年前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姥爺,再也沒有了親人,獨自一個人在外地求學,節假日別的同學都回家,只有她不回。
因為她沒有。
後來她遇到了楊啟華,楊啟華很看重她,收她做徒弟,親自帶她,這幾年來她和楊啟華幾乎會日日相處,師徒感情很深,楊啟華說他把她當親閨女看待,她又何嘗不是把楊啟華當親人對待的。
可現在,她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有牽連的親人都去世了。
在遇到楊啟華的那年,林疏清心裡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好像又重新有了一個家,雖然逢年過節也只有他們兩個而已,但那種有人陪伴的感覺是和獨自一人完全不同的。
楊啟華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給予林疏清頗多的指導,他以一個長輩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她人生這條路要怎麼走才會更有意義才不會走偏。
他是她的人生導師,又不僅僅只是她的人生導師。
林疏清悲慟的在刑慕白的懷裡哭,眼淚像是滂沱大雨般往外落,沒一會兒就把他胸前的衣服給浸溼。
刑慕白抱著她,無聲地低頭吻她的發頂,手掌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任她在自己面前發洩的徹徹底底。
“他才57歲,他……今年的生日我都還沒有幫他過,”林疏清哭的抽噎,斷斷續續道:“他今天上午還說……還說讓我中午和他一起吃飯,他有事和我說的。”
“他要和我說什麼啊?”她的眼淚像是雨滴噼裡啪啦地往下掉,“他都還沒告訴我他要和我說什麼嗚嗚嗚……”
刑慕白嘆氣,抬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低聲輕哄著她:“乖。”
刑慕白大概知道楊啟華想對林疏清說什麼,應該是說他要退休的事情,只不過沒有來得及告訴她,也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林疏清還在嗚嗚的哭,到最後她哭的腦袋都在鈍鈍的疼,眼淚卻依舊不斷地往外流,刑慕白攬著她,兩個人不知道在樓梯間坐了多久,只知道他帶著她出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天色早已晚。
這天晚上刑慕白是第一次見林疏清睡眠不好,他帶她回了他那邊,給她做了飯她也沒吃幾口,整個人神情恍惚魂不守舍,很早就上了床睡覺,然而沒多久,她就開始做噩夢,刑慕白就在她的旁邊,林疏清在夢中哭的很傷心,他輕聲喊她,她聽不到,還深陷在夢裡,到最後直接被驚醒,眼裡蓄滿了淚水。
林疏清坐在床上,怔怔地瞪著刑慕白,目光空洞,沒有一絲焦距。
他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裡,語氣特別溫柔,“做噩夢了?”
她的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