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漸體會到了‘辟穀’的有效性。
在這個看不見希望的亂世,他絕對是時代的一汪清泉,出淤泥不染,濯清漣不妖。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在經歷了摯友的離別,他像是頓悟一般。
先是一首《送別》,悲哀如潮,再是便是這次虎跑寺的‘斷食’之行。
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
“珍惜現下擁有的一切,就是惜福,惜福才能帶來福報。”
閉眼,到再次睜眼,只有一秒鐘。
可李叔同卻是一下子頓悟了一般。
他以平靜的眼眸凝視著這個混亂的世道,如同看破了紅塵一般。
一個世人無法理解的念頭,此刻在他的腦海裡浮現。
世道太亂了,亂得看不見希望。
世道就像一口巨大的碗,將芸芸眾生給罩住了。
有人在持槍亂射,人命如草芥;有人在茫然的舉目四顧,不知何處為家;
有人高舉新文化的火把,企圖喚醒世人;也有人看破紅塵,剃度為僧,從此不問世事。
“爭渡,爭渡,世人皆在爭渡,掀翻那口大碗。”
在沙啞的呢喃聲中,令這一年更增添了一絲沉重。
……
天空中,文字還在繼續。
【新文化、新思想的出現,號召世間文人做一個這個時代的‘新青年’,越來越多的文人進京了,為《新青年》而來。有人歡喜,有人迷茫。】
北平。
依舊是寒冷的大街上,行人們都裹著厚厚的衣襖,將頭埋進了衣服裡。
蜷縮著,佝僂著,一如這個彎著腰的民族。
一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靜靜看著,握緊了手裡的《新青年》爆款。
他是趙世炎,曾給陳仲甫投過稿的。
還曾親自上街參加過‘反二十一條’的遊行。
雖然還很年少,稚氣未脫,但是他比那時的自己,成熟太多了。
知道愛國不能僅僅喊著口號,更多的要投入實踐中來。
於是他來了。
他要加入《新青年》!
這是歡喜的,當然也有迷茫的。
這一年,樹先生不再抄碑文了。
這期間鮮有來看望他的人,或許是感到了一絲寂寥,他終於開啟門,走出去看看了。
可是開啟門的瞬間,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黃土。
天氣太炎熱了,途中彌望黃土,鮮有草木。
許多狗都吐出舌頭來,連樹上的烏老鴉也張著嘴喘氣。
路旁的門店分明喊著:“熱的包子咧!剛出屜的……”
可是樹先生目光一瞥,旁邊破舊桌子上擺的二三十個包子饅頭,卻是毫無熱氣,餿掉了。
樹先生沒來由得感覺到一絲冷意。
想出街逛逛的興趣也沒有了,他又躲了回去。
躲回那個鮮有人拜訪的小衚衕裡,繼續抄著古碑。
曾經他的壯志凌雲,麻木的世道,麻木的人,他並不生氣,因為他堅信他可以用筆墨來喚醒世人。
可是現在他放棄了。
“寫文章什麼的,甚至不如抄抄碑文可以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