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吶喊》。
諷刺的是,他們六年前還是共同在京大為新文化戰鬥的戰友,那時年少輕狂,互相激勵,幻想著新文化就能拯救當時的中華。
那時,是最好的日子。
他,陳,李,魯訊,各司其職,分工明確。
後來啊……每個人心中的救國之路都有了衝突。
而他胡氏,是距離他們最遠的一個。
儘管分別前他們承諾過,青山綠水,道不同,可目標一致,各自奔向自己的征途。
可是現在,他明顯感覺到了疲憊。
他手裡拿著一封信,上面的文字十分的刺眼:“……數年前先生所提倡的思想革命、文學革命等等新文化運動,原來是竊獵浮譽。”
“已經‘從百尺竿頭掉下來’的胡先生呵,如果你再願意犧牲‘新文化’的榮銜,恐怕就會沽名釣譽。”
“百尺竿頭掉下來……哈哈……”
多麼諷刺的字眼啊……
別人都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他卻是‘百尺竿頭掉下來’……
他不禁想到了從前。
他是自由派,認為只有制度的約束才能讓這個封建的社會好起來。
溫和理性、自由容忍、妥協和退。
就如他身上穿著的西裝永遠筆挺一樣。
但陳仲甫說過,他懼怕失敗,但是無論失敗的後果有多大,他都會去戰鬥。
他是一名鬥士。
而他是一介讀書人。
永遠是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讀書人。
儘管骨子裡的血液告訴他,他是中華人,但他也是一位讀書人。
他從小在海外留學,精通外語,滿腹經綸,可這些年,他總是靜靜地看著那兩位大興無產,如今,無產的火焰已經在全國燃起,他心裡五味陳雜。
這一刻,這位溫文爾雅的讀書人由衷的笑了起來。
“你們都開始用自己的道路救上國了,好啊,太好了……我替你們感到高興……”
他臉上的笑容很純粹,可是眼眶卻有些溼潤了。
大家觀念不同,有時還會一件小事爭得面紅耳赤,可歸根結底,還是希望這個大國能好起來。
無論是用什麼。
天下能人志士那麼多,救國的辦法也有很多,條條大路通羅馬。
當中或許有人對,有人錯。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只要大國崛起,民族變好就好了。
這位三十多歲,西裝筆挺的讀書人不再年輕,獨自一人哈哈笑著。
“董秋芳笑我‘百尺竿頭掉下來’,滬海學生聯合會指責我浮沉於灰沙窟中,武倡學生故意看我笑話……世人笑我、罵我、譏我、諷我、輕我、蔑我,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時代落選了我,我輸掉了青年,但是大國站起來!”
畫面在他的笑聲中落幕,天幕中,文字浮現。
【一九二十五年,是胡氏個人聲望一落千丈的轉折點。】
【這一年,時代落選了胡氏,胡氏輸掉了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