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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賻儀滿心歡喜的研究著新來的玩意,最近他醉心於西洋文化。
心血來潮之際,他找到了電話簿,一個一個撥打過去。
先是給京劇武生演員,再是雜技演員,然後是東興樓飯莊……他樂此不疲,幾乎每個都是騷擾電話。
忽然一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胡氏。
這個名字他很熟悉,他記得,他是幾年前新文化興起的領袖之一。
電話接通。
賻儀笑笑:“胡先生嗎?好極了,你猜得到我是誰嗎?”
電話那邊,胡氏愣住。
“你是……?”
“哈哈,我是宣統啊!”
胡氏大為震驚,有點不相信。
“我真的是宣統,我聽得到你說話,卻看不見你的模樣。不如你來皇宮一趟吧,讓我看看。”
賻儀正式發出邀請。
畫面一變,胡氏進宮了。
磅礴大氣的紫禁城,每一寸土地都詮釋著歷史的變遷。
他有點恍惚,二十年前,這裡還是清朝呢!
他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既複雜,又緊張。
或許賻儀這個末代皇帝,本身就帶著點複雜色彩,又或許他內心比較敏感,認為這是新舊兩代人的見面。
大清雖然亡了,但是根據協議,大清依舊可以統治紫禁城這一方土地,官方也會每年撥給他們四萬銀元,供他們開銷。
胡氏見到賻儀了。
他很年輕,但是身材很單薄,近視比他還重,臉上帶著笑,一點也不像皇帝。
向其禮貌的鞠了一躬後,二人就坐下交談了。
“我們過去做錯了很多事,到這個地位,還要靡費民國許多錢,我心裡很不安。”
賻儀率先開口:“我想獨立出去,不想留在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但我不能,因為我一走,很多人就要失去依靠。”
胡氏並沒有說話,而是眼裡帶著同情。
他是清朝最後一個皇帝,但是清朝卻不能說是毀在他手裡的。
他並不迂腐、頑固,相反,自行其意,思想開放。
最後,他還向胡氏請教了如何寫白話詩。
對此,胡氏心中的複雜更深了,有感而發,寫下一首白話詩。
“咬不開,捶不碎的核兒,關不住核兒裡的一點生意;百尺的宮牆,千年的禮教,鎖不住一個少年的心。”
他將這首詩送給了賻儀,然後,起身離開。
後者看著詩句,一下子呆住了,抬起頭,再看胡氏挺拔的背影。
忍不住出聲:“胡氏先生!”
胡氏止步。
他繼續問道:“我是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還有搭上我的船隻嗎?”
胡氏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搖了搖頭,大步走出了這座被視作‘牢籠’的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