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靠你們的。”
剛毅的怒吼聲響徹在牢房,形成迴音,久久不散。
陳仲甫怒目圓睜,目光在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上掃過。
學生們通通紅了雙眼,眼中有著熱淚在打轉。
從陳仲甫的眼中,他們看到了憤怒,也看到了希望,還有欣慰……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複雜萬分。
“唰唰唰!”
學生們對著陳仲甫深深鞠了一躬,然後井然有序的離開了牢房。
風起蒼嵐。
陳仲甫已經意識到了,路雖然已經確定了,但是還需要有人來鋪路。
他們是鋪路者,而非者尋路者,更不是行走者。
真正走完這條路的,會是後來的學生們。
學生們離開牢房,看到了他們的老校長。
老校長撐著傘,站在雨中,臉上帶著笑,一臉慈祥的看著他們。
這抹笑容很複雜,有激動,有欣慰,還有不捨……
他們這才發現,蔡校長已經老了,身形佝僂,鬢角也浮現了白髮。
他太累了。
蔡園培放下了雨傘,任由小雨淅淅瀝瀝,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卻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學生們回來,現在不是自己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自己必須離開北大了。
天幕中,文字浮現。
【萬事都要有人來埋單,五四風雷固然轟烈,可是,由誰來埋單?】
【學生嗎?老師嗎?】
【不,應該是一校之長。】
【風雷漸小,但是各界反軍閥、反政府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徐世昌大元帥決定撤離蔡園培校長之職,臨時組織其他人擔任北大校長。】
畫面浮現。
依舊是北大,校長辦公室內。
蔡園培默默在收拾行李,在一手孕育了北大新文化搖籃之地的辦公桌上,此刻早已不再變得混亂,相反,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上面放著一份辭職信呈。
“民亦勞止,汔可小休。”
“我蔡某也勞苦夠了,我也想稍稍休息一下了。”
他將《辭北大校長職出京啟事》刊登在校園報刊裡,就拿著行李打算離開北大。
這次離開,他誰也沒有告訴,連陳仲甫、李守長等人也沒有說話。
他只想自己一個人默默的離開,正如他三年前,默默的來一般。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所有事情總需要人來埋單。”
“五四風雷不是偶然,而是時代趨勢,必然的結果,我們勝利了,但是天還沒亮。”
“頂多算是前進一小步的距離,點燃了很微小的一點火苗。”
“離開北大,除了上面命令外,也有我自己的因素在裡面,我太累了。”
“我很不捨,但我很放心,仲甫、守長,北大還有你們,務必帶領學生們繼續開啟新思想……”
離開北大前,蔡原培回過頭來,看了最後一眼。
他看到了很多北大的學生,草木青蔥,少年正好。
這裡有錚錚愛國的怒聲,有學術碰撞的議論聲,還有那一抹屬於青春獨有的笑容。
他是教育的栽培者,看到這一幕,他很開心。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帶著某種期望。
“路還長,希望你們逆著光去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