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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尺高的人杵在那兒,除非瞎子才看不見。”關素衣抖了抖紙條,嘆道,“罷了,只要不讓我為難,且隨他去吧。你看他這筆字兒,倒是大有長進。”
“是,寫得越來越像夫人的字跡了,忽納爾大人倒是挺好學的。”金子笑著點頭,伸手接了情信,藏入暗匣裡。不知不覺幾個月過去,暗匣早已裝滿大大小小的紙條,怕是再過不久便得換個大點的箱子。
明蘭憂慮道,“小姐,您還是把這些東西燒掉吧,免得被人發現,說您,說您……”她臉頰通紅地垂頭,似是羞於啟齒。
關素衣經歷過上輩子的誣陷,自然明白其中厲害,但只要一想起忽納爾總是蕩著濃濃愛意的眼眸,和那一句“此生此世非卿不娶”,她就無論如何也硬不下心腸。活了兩輩子,這是她得到的 妖魔
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準備幫忙擦洗血汙的明蘭嚇得腿腳發軟。她勉強穩住身形,衝跟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幾名僕婦說道,“夫人要親自給二夫人整理遺容,你們都下去吧。對了,把繡娘叫起來,讓她連夜趕製壽衣,二夫人還等著穿。”
幾名僕婦怕染上晦氣,想也不想就答應了。趙陸離已經攙扶著老夫人回正院,又把太醫留下診脈,免得她受不住這等刺激。
明蘭確定院子裡再無外人,這才壓低嗓音規勸,“小姐,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人死為大,您就讓二夫人好生安眠吧。這事若傳出去,別人不會體諒您是為了救孩子,反倒會怪您冒犯鬼神,行妖魔之事。更甚者,他們還會藉機彈劾老太爺和老爺,敗壞關家千年聲譽。人都已經死了,須得儘快入土為安,這個時候您可千萬別犯糊塗,所幸您是官宦人家的貴女,否則這等觸怒神靈的行為放在平民女子身上,非得被燒死不可!”
“你以為我在犯糊塗?”關素衣直勾勾地盯著她,“我關素衣這輩子所做的每一件事,心裡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人死為大,的確如此,然而還有另一句話叫人命關天。我今日剖了弟妹,雖褻瀆了遺體,卻順應天道,順應良知,我問心無愧!祖父和父親非但不會怪我,還會支援我。”
她也曾做過母親,雖然才幾個月,甚至未能如願把孩子生下,該瞭解的事項卻都一清二楚。她手掌覆在阮氏肚皮上,感受著底下的脈動,啞聲道,“羊水未破,孩子還活著,我若是將他連同阮氏一塊兒入葬,等於殺人。金子,還愣著作甚,拿刀去!”
金子這才從震驚中回神,連忙跑到自己房間,拿了一柄吹毛斷髮的彎刀。她沒敢問夫人為何知道自己懂武,轉念一想她那般聰明,哪能瞞得住,倒也很快釋懷。
“夫人,真的,真的要動手嗎?”平生頭一回拿起刀不為殺人,而為救人,金子內心無比緊張,竟不知不覺抖起來。
關素衣用力握住她手腕,嗓音裡滿是警告,“拿穩點,莫胡亂擺動,剖淺了看不見胎兒,剖深了又會傷到他,你得仔細衡量。你殺過人吧?瞭解人體的構造吧?”
對上夫人洞若觀火的眼眸,金子不得不點頭,乾澀的喉嚨連丁點唾沫都咽不下去。明蘭“啊”的低叫一聲,而後面露膽怯。
關素衣毫無表情的臉龐終於綻開一抹微笑,這才放開她手腕,柔聲安撫,“很好,殺過人這事兒就好辦了。剖吧,憑藉你以往的經驗往下剖,別猶豫,孩子等不起。”
金子快哭了,心中把陛下罵了百八十遍,說什麼保護夫人,阻隔趙侯爺,任務很簡單。哪裡簡單了?她連自己什麼時候被夫人看穿都想不明白。憑藉殺人的經驗去救人,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救,這麼薄的一層肚皮,一刀下去沒準兒就把孩子切成兩半,亦或者切斷了手腳,那還不如讓他跟隨母親一塊兒下葬呢!
腦子已亂成一鍋粥,她只能根據刀刃的觸感一點一點劃拉,忙活了幾刻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