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蹙眉道:“你在關外遇了難處,我急得沒轍,恰好沈潤做了個局,我一時糊塗,就把四丫頭填進去了。如今四丫頭不認咱們了,也不知是怨恨我呢,還是早和沈潤通了氣,給自己找了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離開謝家。孩子啊,到底要自己養大的才親。眼下陳家兩個老的也追到幽州來了,四丫頭回陳家去了,瞧這模樣,是打算和咱們老死不相往來了。”
謝紓怔住了,頹然坐在圈椅裡,一下下捶打自己的膝頭。怪誰呢,只能怪他自己,若不是仗打得不順,也不至於鬧到這步田地。
他不說話,屋子裡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半晌他才長嘆,“沈潤今兒加了盧龍軍節度使,有這兩重官銜在身,四丫頭過門就是二品的誥命。”
眾人愈發怔愣了,誰也沒想到,那個笑嘻嘻、軟塌塌的女孩子,才十五歲便有這樣的成就。原說大丫頭能進伯府,已是不小的造化,但和四丫頭相比,卻是差了好幾重。
歷來妻憑夫貴,不外乎如此,老太太只能退一步自解,“所幸,咱們三丫頭進了宮,回頭疏通疏通,要是能入神龍殿,封個婉儀或是修儀,那也不枉咱們生養她一場。”
謝紓的目光卻調轉向了清如,“我聽沈潤說什麼二丫頭的案子……一個閨閣裡的姑娘,能牽扯什麼案子?”
扈夫人臉色驟變,清如縮在她母親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家子總不乏看好戲的,梅姨娘輕輕喚了扈夫人一聲,“太太,這事瞞是瞞不住的。”
謝紓擰起了眉,“到底出什麼事了?”
扈夫人冷冷看了梅姨娘一眼,轉頭對謝紓道:“老爺,這件事回頭我再同你慢慢細說。”
謝紓聞言也只能按捺,復斟酌著對老太太道:“四丫頭如今在陳家麼?還是要想法子把人勸回來才好。自己家裡骨肉,連祖宗都不認了,外頭不知怎麼笑話咱們呢。”
老太太垂眼道:“我讓大丫頭去勸過,人家鐵了心不回來,有什麼辦法。”
謝紓窒了窒,到臨了橫下一條心來,“既這麼,少不得我親去一趟,我這個做爹的面子,她總不好不讓。”
一旁的蔣氏聽在耳裡,暗暗哼笑了聲。瞧著人家要封誥命了,舍了老臉往上湊。老太太拿她送人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一日,如今別說親爹,就是天王老子,人家只怕也不買賬。
當然了,這種事,二嬸子少不得通風報信。訊息很快便到了清圓跟前,陳老太太道:“畢竟是你親生父親,他來了,你要認他,我和你祖父也不怪你。”
清圓慢慢繡鴛鴦的眼睛,一針一線落得穩穩當當,“當初他吞了我孃的家產,把她攆出謝府的時候,可是半點沒有手軟。後來我也曾問過他,有沒有懷疑過夏姨娘的死因,他只讓我別管,過去的事也不願再提了。但凡他對我娘還有一點情義,我也不會對他灰了心。我娘落得這樣收場,他是幫兇,我做什麼還要認他?”
陳老太太頷首,“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吧,要是下了決心,就別再更改了。眼看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靜下心來,也免於節外生枝。”
清圓朝窗外望了眼,從夏到秋,似乎只一眨眼的工夫。樹上原本層疊的翠葉,慢慢落得只剩枝椏,倒是兩棵柿子樹上掛滿了橘紅的柿子,因無人採摘,在這蕭條蒼白的世界裡火一樣鮮明,充滿希望。
謝紓來時,只一僕一馬。到了門上請人通傳,看門的小廝滿臉堆了假笑,“不巧得很,我們老太爺、老太太,並大姑娘都上指揮使府去了,不在家。您是哪一位?回頭等家主回來了,小的一定呈報。”
謝紓心裡明白,哪裡是不在家,分明是不願意相見。他在冷風裡站了很久,站出了滿身淒涼的味道,小廝還在追問,他搖了搖頭,落寞地走出門廊,往坊院那頭去了。
清圓一直看著,看那身影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