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他有些哀傷地看著她,“我對你是真心的,也如約依著父母之命來見你。我不知你現在是什麼打算,倘或你還願意給我機會,我求之不得。但若是你心有所屬了……這事就作罷,我也不怪你。”
清圓不由惆悵起來,話是這麼說,但當真能不怪麼?他沒有做錯什麼,不能為她的心念不堅定,白費了這番工夫。
所幸從未在沈潤跟前鬆口,三個人的糾葛,最終還是要有個了結的。清圓和聲道:“我剛才的話,三公子回去好好思量。親事也不急在一時,要是太太這頭不答應,怕是且有得磨呢。”
李從心蹙了蹙眉,“反正我打定了主意,只要四妹妹不回絕我,我就算等到八十歲,也一定要迎娶你。”
清圓詫然笑,這便是少年式的一腔熱忱,是優渥的生活作養出來的執著,受過苦難錘鍊的人,哪個會這樣一根筋呢!她慢慢釋懷了,以沈潤的官位和家世,總能找到更好的,他比李從心懂得取捨,也更懂得適時放棄。
“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吧。”她送他到門前,“至於後頭的事,明日之後再和老太太細談就是了。”
他點了點頭,隨行的小廝上來接應他,他腳下徘徊著,還是去了。臨要上車,回頭望了她一眼,她站在簷下向他揮了揮團扇,身後朱漆的門戶襯托著淡雅的身影,若是拓下來,足能欣賞一輩子。
馬車駛開去,漸漸走遠了,抱弦這才上前來,“老太太有吩咐,說姑娘送完了三公子,還叫姑娘回去說話,”
左不過就是這件事,清圓說走吧,仍舊往薈芳園去。進了上房,發現先前的人都已經散了,只餘老太太一個,坐在窗前的竹榻上,慢慢數著手裡的佛珠。
“祖母。”她站在一旁,輕輕喚了聲。
老太太耷拉的眼皮微掀了掀,“你坐吧。”
清圓道是,在下首落座,等老太太開口。老太太一直沉默著,半晌才道:“今兒是禁中大選,不知三丫頭怎麼樣……你們姊妹兩個都苦,小小年紀都沒了娘,小時候落下的福澤,將來補足了,倒也好。關於丹陽侯家的這門親事,我原先是不怎麼看好的,他家侯夫人太傲氣了些,只怕你過去受委屈。今兒小侯爺來了,瞧著倒是實心,可我又不敢應準,怕沈指揮使那頭交代不過去。你和沈指揮使,究竟怎麼樣呢,要是果真和他……那越性兒把小侯爺擋回去,也就是了。”
老太太邊說,邊看清圓的反應,她臉上神情淡淡的,頓了頓才道:“祖母是瞧太太一力反對,才來同孫女說這番話的嗎?”
老太太窒了下,“自然不是的……”
清圓垂著眼,慢聲慢氣道:“祖母是天下第一洞達的人,自上回我往碧痕寺遇襲,到這回二姐姐遭人凌辱,我不說,祖母心裡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有一句話,一直想問祖母,祖母果真覺得體面比人命更要緊嗎?夏姨娘根本不是我娘害死的,是太太的一石二鳥之計,祖母明察秋毫,怎麼會看不出來?可您為了家宅太平,還是把這事捋平了,我娘和夏姨娘白死了,太太卻好好的,享盡人間富貴,這世上哪裡有公道可言!如今太太自食惡果,把二姐姐也給害了,祖母還在一味姑息,可是要等她將來把幾位哥哥也坑了,才打算懲治她?”
老太太被她說得啞口無言,這些話都沒錯,可是要發落一位當家主母,豈是這麼容易的事!老爺不在家,整個幽州也都盯著謝家的一舉一動,這時候要是太太再出差池,那謝家往後就不能抬頭做人了。況且太太還有正則,就是不瞧著太太,總要瞧著正則的面子。再過一陣子就要武舉了,這會子根基一動搖,於三個哥兒都不是好事,所以這事還得捂著,即便臭了爛了,也得捂著。
老太太嘆息:“你太年輕,想得不長遠,等將來你成了家,有了兒孫,就知道我的難處了。四丫頭,世上事,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