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別頭瞥安琳琅臉色,就怕她反悔:“也不多收裡銀子,十五文錢就賺一個辛苦錢。”
武原鎮上一斗新米才三百文左右,也就是十二三文一斤。這土豆要價比江南的新米還貴。見安琳琅沒有壓價的意思,周攻玉眉頭不由微微揚起來。
“行,我就一起拿了。”雖然要價比新米貴,但意義是不一樣的。
兩筐土豆差不多二百七十幾斤。店家看安琳琅給錢乾脆,將零頭給抹了。兩筐土豆一兩半銀子買下來。裝土豆的筐店家也一併給送給安琳琅。安琳琅心裡高興,站在攤鋪門口就讓周攻玉去僱車。等會兒將這兩筐東西放上去,兩人順道跟車一道回鎮子。
瓦市裡做馬車生意多了去,大多來這裡採買的人都是大批大批地買。那些東西靠人搬不回去,自然就得租車送。這送的多,供需有了,瓦市的租車產業就發展起來。
周攻玉嫌牛車太慢,租的是馬車,還是帶頂棚和車廂的那種。
安琳琅這會兒不想逛,瓦市裡賣的東西就那麼些。耳邊人牙子鞭笞奴隸的鞭子聲十分滲人,弄得她有點心理陰影。看天色,眼看著時辰就晚了。安琳琅也著急回去便沒計較租車這點銀兩。貴是貴了些,但衙門辦事兒正好省了一筆。就打這銀兩花了!
東西搬上車,車伕一甩馬鞭,車子便嘚嘚地走起來。
他們這邊剛走,客棧那頭貴人的僕從問了一圈,終於是問到了。只不過他們追到瓦市,瓦市這邊已經找不著人了。那黑臉的僕從還不死心,親自去瓦市裡頭轉了一圈。確實沒瞧見什麼俊俏得彷彿神仙下凡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男子,只能敗興而歸。
馬車走得快,但走到半路病秧子呼吸一沉,人就暈暈乎乎地倒在了安琳琅的懷裡。
他突然倒進來,安琳琅差點沒嚇得魂飛魄散。要不是感受到懷裡人燙得跟火爐子裡揀出來的一般,她都要以為這人半途猝死。抬手摸了摸他額頭,不出意外滾燙。人雙目緊閉地趴在她一邊肩膀,灼熱的呼吸把安琳琅的面板都燙出一層雞皮疙瘩。
拍拍他的臉頰,安琳琅心裡著急:“玉哥兒,玉哥兒?醒醒!”
周攻玉意識已經昏沉了。那雙鴉羽似的眼睫覆蓋在眼瞼上,眼皮抖動了許久就是睜不開。呼吸也急促,像喘不過來氣似的,一聲比一聲難熬。
安琳琅總算知曉方家老夫妻倆為何那般供著他了,這模樣真的好像隨時就過去了。
這麼燒著不行,身子骨再強的人也燒不起。安琳琅想著自己包袱裡頭還放了一小瓶烈酒,是昨兒給林主簿做菜留下的。原本安琳琅放錯了,這會兒正好拿出來用。她趕緊解開周攻玉的衣領,從他裡衣撕了一小片下來。沾著烈酒就給他擦拭。
腋窩,頸項,手心……安琳琅一路上不停擦拭,直到他的高熱終於降下來。馬車也差不多到了方家村。
方老漢夫妻倆早早就在村口看了,雖然知曉至少三日。但家裡陡然少了兩個人實在是冷清。老兩口嘴上沒說,卻得了空就來村口。
這會兒天都已經黑了,他們才遠遠看到一輛馬車吱呀吱呀地駛過來。
兩人下意識地就迎上去,方婆子聽到裡頭安琳琅的聲音。等馬車走進,上前去掀了車門簾。昏暗之中冷不丁看到馬車裡頭兩人的情形,她刷地一下將簾子給蓋上。
方老漢嚇一跳,趕忙問怎麼了。
方婆子拍了他一巴掌,扭頭跟車伕客氣道:“就是村尾那家,送到門口吧。”
車伕本來就是要送到門口的。這會兒點點頭,跟著老兩口將人送去方木匠家。馬車吱呀吱呀這一路走,經過的人家都伸頭出來瞧。這年頭馬車是稀罕東西,只有官家老爺才坐得起。這村子裡來了一輛馬車,自然是引來萬眾矚目。
方家大房的院子就在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