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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厲也覺得心情複雜,唏噓不已。
為顯虔誠,林疏並未用靈氣輔佐,此時掃累了,拄著笤帚直起腰,看向三尊雕像。
現在這幾尊雕像都是由陸流涵管,她每日都會過來為雕像披上一層靈氣罩,避免風吹日曬。這麼多年過去,雕像一絲裂紋都無,看著還跟新的一樣。
六十三年日日如此?
日日如此。
林疏的眼裡倒映著三尊形態各異的劍修雕像。
一尊是鶴髮童顏,衣袂飄擺的老人。
一尊是不苟言笑,手上舞劍的長鬚老者,他旁邊另一尊雕像捱得很近,是個朝他微笑的溫潤青年,此時跟著老者一同出劍,颯爽挺拔。
薛老沉冤得雪之後,也不知薛道友去了哪遊歷,這麼多年音訊全無。
蕭厲笑道:你放心好了,當年誤會了他們爺孫兩人的修士都到這裡懺悔過。拜的人多了,這功德像自會生效,聚集功德為他二人賜福。
你這麼說,我心裡好受了不少。
地已掃淨,我估摸著前邊宴會也快開始了,走吧?
劍朝山山腳。
溪水潺潺,少年勒繩停了,翻身下了驢子,看毛驢撒著歡兒跑到溪邊,大口牛飲,手忍不住戳戳它額頭:懶驢,馱行李也懶,馱我也懶。
遇事你唯唯諾諾,碰上吃喝拉撒睡,你倒是勇往直前了。
驢子甩甩尾巴,才不管他怎麼說呢,先喝飽了再說。
又從驢上翻身下來一名老者,他撫了撫白鬚,笑道:行了,你一天說他百八十次,現在都不痛不癢了。
少年哼了哼,他仰頭觀望,劍朝山上雲蒸霧繞,雲層在這黃昏時分被霞光浸染了些許,裡邊似有仙樂傳來,忍不住又氣得拍了拍驢屁股。
天沒亮就開始趕路,一直趕到現在,都怪你們兩頭懶驢吃不飽沒力氣跑,吃撐了還跑不動,怎麼那麼難伺候?眼看天都快黑了,要是不能趕上宴會,你看我是把你們烤了還是煮了吃。
忽的,老者警惕地動了動耳,朝少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爺孫兩人朝前走。
空無一人的野外,一聲聲嘶啞難聽的慘嚎此起彼伏。
少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壓住怯意,跟著老者往前走。
隨著慘叫聲近了,距離也近了。
少年終於看到了聲源,是座漆黑的大陣,裡邊隱約可見有道人影翻滾。
黑氣肉眼可見地淺淡了,少年看清了裡邊的人,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那是一個穿著破爛囚服,遍體鱗傷的修士,蓬頭垢面,因為長年的折磨眼窩深陷,雙目無神,身子瘦成了皮包骨。
那人看到黑氣消散,眼前畫面一變,滿目是蒼翠的灌木叢林,還有盯著他神色怪異的爺孫倆,忍不住仰天伸出雙手,瘋狂地拖著滿身黑氣和傷痕血跡奔跑。
該死的薛聆羽,我出來了!我終於自
啊!
少年驚駭地看著那人七竅流血,跑到離自己還有兩米的距離,仰面倒在了地上,他臉上還掛著狂喜的笑容,胸膛卻已然沒了心跳,身軀開始迅速腐爛。
老者拉過少年,又一同走了出去。
爺爺,他為什麼會這樣啊?
緩了會兒,少年不解地抬頭問。
老者沉思片刻:在劍朝山下心魔纏身,不得好死,應當是犯下大錯,有仙人懲罰。
奧。少年認真點頭。
兩人又回了溪邊,驢子已經喝飽了水。
少年騎上驢背,繼續之前的威脅:再不好好跑,你就是今晚的主菜!
事關小命,懶驢暫時被他威懾到,喝完水不作妖地噠噠跑,總算在兩刻鐘之後抵達凌霄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