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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禮不語。
這倒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朱理的雙手仍然平放在桌上,他的聲音也沒有明顯的起伏或情緒,“那麼,麻煩您解釋一下另一段段影片是怎麼來的吧。”
女大公看了朱理一眼,並沒立刻回答,而是緩慢、近乎笨拙地取下了她的黑色緞質半臂手套——
希禮等人一看,都是一驚。
她原本應該白皙光潔的雙手和兩支前臂受過嚴重的燙傷,植皮之後的新面板尚未完全長好,扭曲的疤痕和粉紅色的新肉像幾條纏繞在她手臂上的猙獰的蛇。
女大公一字一句說,“這是我付出的代價——事發當日,我就在現場,那段影片是我親自錄下來的。”
特樂賓女大公簡練地講述她如何隱秘地緊追著巡視艦隊遠赴曲元,如何私下求見女王,如何結識老王叔府中居住的幾位公主,如何在王府中暫居……最終如何得到了這段影片。
朱理聽完,微微一笑,“女大公還真是煞費苦心,”他看向她傷痕可怖的雙臂,再次凝視那對時刻閃動著頂級獵食者才有的光芒的翠綠色眼睛,“您這樣做,只是為了證實一個猜測?”
女大公也微微一笑,她慢條斯理重新戴上半臂手套,“暗中追尋答案的過程中,每一天我都在問自己,這麼做有意義麼?我是不是太過瘋狂了?要知道,追查這件事的時候,我的每個行動都在向我的政治夥伴們釋放出對我非常不利的訊號,甚至有心人會說,我有陰謀叛國的嫌疑,值得麼?可是,您已經看到了,世嘉發生了什麼。我不希望蘇芳重演世嘉的悲劇,如果不是為了我的人民,只是為了我自己——我也會這樣做。我絕不是隻是為了證實一個猜測。”
她站起身,細心整理好緞面手套上的每一個褶皺後舉目望向朱理,“如果她仍然只是一個護衛,我會繼續尋找證據,謹慎觀察,但顯然,情勢不容我繼續觀望。還有——”
她那雙如狐狸、如獵豹的綠眼微微眯起,“我在追查那位賣給我紅寶石商人下落的時候,發現蒙巴頓將軍也在找這個人,而他也沒有找到此人。這人究竟怎麼在蘇芳消失的?是誰讓他消失的?蘇芳有多少他們的內應?他們究竟有什麼樣的能力?這才是令我下決心追查的起因。”
室內一時間又恢復了極度的安靜,只聽見女大公塔夫綢長裙移動時發出的輕微窸窸窣窣。
“我對於女大公您的機智和高明的預見性十分欽佩……”
希禮還未說完,女大公就截斷了他的話——
“維斯蘭男爵是想問我為什麼能夠在那一天守在老王叔的府邸吧?”她兩道濃黑的細眉挑了挑,紅唇勾起,笑得十分嬌媚,“別忘了,我和他,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未婚夫妻呢,我怎麼可能不瞭解他的行事思路?而殿下出巡曲元,到了世嘉,多半會去老王叔的府邸,而他府中,最適合密會的地點,就是雲山花房。”
她說完,向朱理再次行禮,“告辭了,殿下。”
康德見朱理沒有阻攔她的意思,開啟了大門,送她出去。
希禮眼角微側看著朱理,他這時終於將一直緊貼在桌面上的雙手移開了一點,桃花心木的會議桌上,兩片手印形狀的水汽迅速縮小消退。
半晌,希禮問他,“要叫龐倍過來問一問麼?”
朱理似乎沒有聽到,隔了很久,才緩慢地搖一搖頭,聲音低沉,“不用了。即使是女大公和他合謀,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而且……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希禮暗暗嘆息,是的。不管究竟是誰,不管特樂賓女大公的說辭中是否有漏洞,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負責曲元的特別情報組的,正是朱理視為心腹的一群騎士。
希禮沉默了幾秒鐘問朱理,“要讓人叫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