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的人將將趕到,那婆子都被侍劍折騰得有出氣沒進氣了。
她的丫鬟瞥了眼侍劍,順勢從他懷裡接過夏暁,抱著便飛身找了間屋子進去。
夏暁此時額頭血肉模糊,還慢慢地往外滲血。夏花看了心疼得直掉眼淚。跟著進來便急忙檢視夏暁身上可有其他傷,衣服一掀開,胳膊肘、背上、腰上又青又紫還破皮流血,傷痕累累。
她是根本不信侍劍的人販子說辭的。
什麼人販子這般行事?偷女子還能偷到人家裡來?定又是周斯年那寶貝嫡妻弄出來的事兒!夏花渾身控制不住地抖,等著吧,什麼事成之後放蕭媛一條生路?呵,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綠蕊!”
“去把你們家主子的東西收一收,儘快送她回府。”夏花憋半天才將恨意壓下去,今日這賬,還有她查到的那些事兒,她是一一刻在心上了,“一會兒我會跟大姐說的,你們快送她去看大夫!”
夏春還在忙,聽說人就這麼走了,有些不甘心。她還準備忙完了再好好教育那不開竅的丫頭一頓呢:“她到底什麼急事哦?連姐夫的喜酒都不吃……”
夏花眼底藏著風雨欲來黑,嗓音卻軟糯:“我不是還在呢,大姐你莫要偏心!”
夏春被她逗笑了,掐了掐她的臉頰肉,直罵她小心眼兒。
這事兒雖沒驚動夏春,到底被鍾敏學知道了。
鍾敏學這人看著溫文爾雅,實則護短的少見。他笑了笑沒說什麼,心中卻是將這個事兒記下了。
夏暁在半道兒醒了一次,不過被一悶棍正中腦袋,她現如今還昏昏沉沉的意識不清。捂著胸口嘔了半天,想吐吐不出來。
綠蕊連忙倒了杯茶喂她,夏暁擺擺手,歪在軟榻上又昏了過去。
外面趕車的侍劍臉色陰沉,擄人的那個牙婆,他方才便審問了。長公主做事兒從來潦草,僅憑那婆子隻言片語的,他也差不多拼湊出了整件事。可一旦確定跟朝暉堂的脫不了干係,侍劍倒是為難起來。
世子爺與長公主十多年的情分,夏主子遭的這罪,怕是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馬車中的夏暁也在同樣這樣想,事兒很簡單,不用太動腦子就能猜到是誰。但夏暁已然不抱希望,畢竟上回周斯年親眼看到長公主欺壓她,也只是說了一句重話,處置了幾個動手的下人。
人在大腦昏沉之下,想法不免會偏激。
夏暁甚至覺得,今日若是被長公主得手,她真的被賣到窯子裡或者被賣去了山疙瘩裡也只能自認倒黴。周斯年生氣歸生氣,怕也只是去朝暉堂訓斥那位長公主幾句,然後便會罷了。
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沒意思,這般憋屈地窩在深宅大院真沒意思。
夏家如今一個個都好起來,哥哥遠遊,姐夫高中,夏父夏母歸鄉有人照顧。花兒也不在青樓了,兩個孩子周家一家子當寶貝,她自己,好像也沒什麼放不下的。夏暁想著,她兩輩子都瀟灑自如,沒必要來了古代反而勾勾纏纏。
“侍劍,綠蕊……”
聽到夏暁突然醒了,綠蕊一驚,趕緊過來扶她。
夏暁半靠在車廂上眼簾垂得低低的,她聲音很淡:“今兒這事兒,不必跟爺說了。”
侍劍愣住,綠蕊也不解:“為何?!主子,這後頭定有人指使啊,咱不該叫世子爺查清楚,好好算一筆賬嗎!”
‘算賬’兩個字一出,侍劍的臉瞬間僵硬。
不過他在外面,綠蕊也看不到他神色,有些生氣道:“況且主子您這個樣子回去,世子爺那邊也說不過去啊!”
面上的笑意全收斂住的夏暁,竟是比冷漠更甚的漠然。
她閉上眼,叫綠蕊不甘心也不敢違逆:“就說是出了意外,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