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一家子五馬分屍都還嫌不夠。
曹氏看著黃澄澄的金子默默起了一身的汗,看向自家男人。溫長貴也是一頭一臉的汗:“這金子拿得回來,還拿得出去麼?”
他們當初開始往家拿的時候,從沒想過是這樣的結果。
想當初起貪心的時候,都是幾兩,幾十兩這種小數目罷了。那時候貪了還心虛氣短,不敢聲張。待到安侍郎跟前彙報,他就敏銳地發現安侍郎不看賬簿這件事。貪墨的事兒一開頭就收不住手。漸漸地,幾十兩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大到幾百兩,甚至上千兩。
這麼大的數目結果安府沒一個人發現,他後面乾脆藉口生病,故意在彙報的日子不去安府。事情做的這麼明白了,安家還是沒反應。那不懂事的小東家連酒樓的出息都不過問,有多少收多少,一個字兒都不問。這就更方便他貪了。
一晃兒十多年過去。除卻這些年一家子享樂用掉的銀子,家裡還存了這麼多。
“拿不出去也得拿出去。”
溫長貴看著這黃澄澄的金子,一想到這些全填進東家的私庫他就心疼的嘔血。可是不拿出去,他們一家子的賣身契都在那小姑娘手上捏著,“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可是,”曹氏捨不得,她攢了十幾年啊,後半輩子都靠這個了,“咱們不能少點麼?”
溫長貴白了她一眼,沒好氣:“你曉得曾順那老東西賬簿裡寫了什麼東西麼?要是把這些年的帳真一閉不落的記下來,咱們這些東西都不夠填進去的。指不定還得典賣家司。我這酒樓就不說了,數額拼拼湊湊,差一點還能求個輕罰。你那胭脂鋪子可是大頭,稍微打聽一下都曉得京城的胭脂水粉鋪子比酒樓掙錢得多。到時候你的賬簿數目要是對不上,哭都找不到地兒!!“
“胭脂水粉再掙錢,那也是我掙得!沒了我,旁人的鋪子能掙這麼多?”曹氏也不傻,她能把鋪子做的那麼紅火就是腦子靈得很,“再說,咱也不留多,一箱金子也不行?”
“竟然還異想天開地留一箱金子?我看你是沒睡醒!”
“我幹了這些年,沒功勞也有苦勞。麗人妝的名號打出去,我花了多少心思。給我拿點辛苦錢也是應該的吧?旁人的鋪子請掌櫃,不能一點本錢不出……”
“出本錢出的鋪子的出息都成你的了。每個月一兩百兩地糊弄她。”
曹氏於是不說話了。
“你若有本事求得姑娘對咱們網開一面,你就留。”
曹氏哪裡有這個本事?
“沒有這個本事就趕緊挖!”
溫長貴也不想這麼老實,可是他不老實沒辦法。一家子老小的命捏在別人手上,生不由己。
大半夜的,兩人挖箱子還避著僕人。畢竟他們自己都敢貪墨主家的錢財,也不敢相信那些奴僕是個手腳乾淨。這麼多銀子要是被人魔咒一兩塊,他們是真的要典賣家司了。
兩人掃乾淨木箱上的土,抱著金銀首飾和金條回屋裡。
四下裡靜悄悄,夫妻倆關起門來大半夜對著幾大箱子的金銀珠寶發愁:“拿出來容易,送回去難。除非把這些金子以姑娘的名義存到滙豐銀莊,到時候跟這兩年的出息一起拿給她……”
“也只有這麼辦。”
曹氏還是肉疼,臉上的肉都抽抽了,“就是這話頭兒該怎麼說?總不能說是已故夫人交代的吧?”
溫長貴本還在想用什麼理由,曹氏這一開口就給他點醒。
確實,小東家從出生起就沒見過林氏。林氏什麼樣子的人,說過什麼話,她也不曉得。若是曹氏信誓旦旦說銀子就是林氏交代她扣下來,待到安琳琅成婚之前挖出來做壓箱底的嫁妝也是說得過去的。畢竟為人母的都有一顆慈母之心,給女兒留嫁妝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