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兩條眉頭一豎,當場就被她給氣著了。“你這黃毛丫頭未免太過狂妄!你也不打聽打聽縣城悅合酒樓的大師傅孫毅?我帶一群教養了二十年的弟子,你竟然還嫌棄?”
他身後那上至下相差十多歲的弟子們紛紛站起來,橫眉冷對。
安琳琅也不是故意的,但她確實沒聽過縣城的悅合酒樓。她統共就去過縣城一回,呆了不到半日就匆匆趕回鎮上。不過這會兒看孫師傅底氣這般足,安琳琅目光落向他的手。
那雙手虎口布滿老繭,手指頭的指甲剪得乾乾淨淨。看得出是一雙做菜的手。再看他身後那群徒弟,站的近些的,手也如出一轍。
她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訕訕。確實不該莽撞,口出狂言激怒別人。
食肆外頭這麼一會兒已經聚集了許多看客。也不知鎮子上的人到底有多閒,一有熱鬧就跟蒼蠅似的圍上來。孫師傅這一嗓子喊的,外頭這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就大聲喝彩。
“掌櫃的是不是怕了?不敢比?”
“就是就是!掌櫃的那一手好菜鎮子上找不到 (修) 安琳琅死了比活著好……
目送著一群人離開, 安琳琅卻是笑起來:“有人幹活了。”
“……”
周攻玉見她眼睛都眯成一條線忍不住就是一笑。也對,白送上門來幹活的人,哪能不高興?
剛才那群人瞧著來勢洶洶陣仗不小的樣子, 結果就鬧一個嗓門大, 說話節奏全被安琳琅帶著走。氣勢洶洶而來, 彆彆扭扭地離開。他於是緩緩鬆開攙扶老爺子的手, 這剛一鬆手就被老爺子給翻了一個大白眼。臭脾氣的老頭對他的攙扶毫不領情:“鬆開鬆開, 老夫自己站得穩,用得著你扶?”
安琳琅笑了一聲:“不扶你,你得滾下來。”
“哎, 哎你這小丫頭片子怎麼說話的!”老爺子的鬍子都要翹起來。剛才走快了差點從二樓摔下來丟了人,識趣點就該當做沒發生。就這小丫頭片子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爺子一手手指點著安琳琅, 安琳琅沒理他。
手指搭在桌子邊緣敲了敲,心裡快速地盤算。現如今她手中能拿出來的存銀約莫六十七兩。這麼多銀子在武原鎮是能買三家西風食肆這麼大的鋪子了。但去到縣城就不一定了。
安琳琅的計劃是存夠至少一百兩銀子再去縣城看個好段位的鋪子。也不一定非得武原鎮這般買下來,先租也是可以的。但若是她搬去了縣城,武原鎮這邊還需要人手。如今那孫師傅自己送上門,有些事可以快點納入考量。
周攻玉緩緩坐到她身邊,拿起桌上的茶壺斟了一杯茶緩緩推到安琳琅手邊。
安琳琅想的入神, 沒注意便拿起來喝。
一杯喝下去, 抬眸對上了周攻玉的眼睛。
四目相接,對面男人目光清澈而專注。他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清冽氣息,十分好聞。離得近了,感覺那氣息無孔不入地往她鼻腔裡鑽。身體漸漸好轉以後,周攻玉常年淡到發白的唇色也漸漸紅潤。此時鮮紅得彷彿朱墨蘸水暈染開,冷不丁看,竟還有一顆漂亮唇珠。
安琳琅見他盯著自己,不由低頭看了看, 抬起頭來有些不解:“怎麼了?”
“無事,”周攻玉彷彿沒注意到安琳琅瞄他唇的眼神,想到剛才在後院被方婆子拉到一旁問的問題。他臉頰有些發熱,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說了那麼多話該嗓子疼了,多喝點茶水。”
安琳琅:“……”這語氣怎麼跟爹似的?
不管是不是爹,周攻玉平日裡的所作所為也跟爹差不多了。他發現這丫頭做起事來一根筋,專注一件事眼睛裡就看不到其他。他若是不跟在她身邊盯著,不曉得要吃多少虧。
敷衍地點點頭,安琳琅吸了吸鼻子,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