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婆子她年輕時候喪子,也被人說過命不好命中克子。方婆子一看桂花就想到年輕時候的自己。只是她的命到底比桂花好得多,沒了兒子,丈夫自始至終都陪在身邊。
“我們家不興這些事兒。要是我家在乎這個,老婆子我早就餓死街頭了!”方婆子活到這個歲數,一輩子該吃的苦都吃過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二哥的主意。你也曉得你二哥這人,他既然開這個口,那我們家就沒那麼多虛的假的。來吃飯!”
方婆子的一番好意,桂花嬸子差點眼淚落下來。
她這一輩子可太苦了。年幼的時候在孃家當牛做馬,捱打捱罵。嫁到方家村,好不容易嫁了個疼她的丈夫,結果年紀輕輕就重病去了。亡夫疼她,她也替他守著。兩人短暫一場姻緣得了個兒子,結果三年前去鎮子上打短工,意外被路過的貴人給打死了。
她好好的一個孝順兒子就這麼沒了。那打死人的貴人卻連個說得過去的由頭都沒有,看她一個寡婦。把屍體往地上一扔,就一句不長眼的小子衝撞了貴人的馬車,打死就打死了。可憐她一個寡婦喪夫喪子哭得差點瞎了眼睛,兒子喪禮上被親爹親孃上門來罵喪門星。
她那個親孃,指著她的鼻子讓她往後都別想回孃家。省得把晦氣帶回去害了她孫子!
方婆子一番好意,她實在是不忍拒絕。想想,桂花嬸子乾脆將家裡生的雞蛋全拿來方家。
“添個菜。”侷促地將一籃子雞蛋放下來,“大年三十兒要是忙不過來,去屋後頭喊一聲。我就在屋裡,聽得見。不管是洗菜擇菜,還是做其他的,都能搭一把手。”
安琳琅聽方婆子說了,桂花嬸子在方家過年。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過來過年就過來過年便是。安琳琅本沒當回事,但此時看桂花嬸子的模樣,她好脾氣地還是點點頭:“行,我不跟嬸子客氣,嬸子也別跟我客氣。”
桂花嬸子笑笑,就出去了。
冬日裡晝短夜長,一天感覺沒做什麼就天黑了。安琳琅剛在小板凳邊烤了會兒火,外頭周攻玉端著一盆處理得乾乾淨淨的魚放到她的面前。安琳琅:“……”
“放哪兒?”那不似真人的一張臉凍得通紅,白皙的面板比雪還白,眼睛水潤而清亮。扭頭看了一眼水裡的自己,對比之下,當真是格外得堵心。
安琳琅隨手指了個灶臺,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那動作,敷衍之意毫不掩飾。
活兒都幹好了,她連個字兒都不想說。
現實的女人叫人一時間無語凝噎,周攻玉:“……”
一聲不吭地回到灶臺後頭。
粥已經煮好了,但既然讓他殺魚,今日肯定是要做的。雖然不大喜歡吃河魚,但基於對這半個多月安琳琅廚藝的認可,他心裡還是隱約有些期待的。
說起來,周攻玉從不是個貪嘴之人。他從幼年起至如今的年歲,挑嘴不分場合。太腥太油膩的東西從來都是不沾筷子的,但這個毛病好像已經很久沒發作了。瞥了眼已經站起來準備做魚的安琳琅,他不用特意使喚地自覺燒起了火。
鯽魚,最適合做鯽魚湯。雖然後世大多時候都用鯽魚催奶,但其實鯽魚湯是一道不錯的滋補菜餚。不必是產後的孕婦,身子弱些的人也能吃。
做鯽魚湯,要想湯濃奶白,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就是煎。小火慢煎,煎至兩面微黃,二來就是加開水熬湯。滾燙的開水,這兩步做的不好,鯽魚湯就總會差點味道。
周攻玉透過灶臺的看著,聞著空氣中飄出來的肉味兒,忍不住又琢磨起安琳琅的身份來。
實在是沒辦法不好奇,這人這一手好廚藝,層出不窮的做菜方式。好似一本活著的菜譜,就是宮裡的御廚都不一定有她知道的菜譜多。但這麼小的年紀,這等紮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