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地離開了。
武安縣這邊,安琳琅找了一圈,沒在屋裡看到昨日帶回來的老人家。忍不住到了街上來問。問了一圈才知道,那老人家醒來後從大門走出去,人往西北邊走了。
西北邊,不正好是昨日安琳琅馬車遇到他的方向。想著那老人家的特殊情況,安琳琅知會了玉哥兒一聲,被周攻玉勒令帶上兩個護衛就往城外追去。
那老人家走的已經有大半天,不過他神志不清,估計也走不遠。安琳琅追出來的時候,他人正在城門口處被人給攔下來。倒不是出了什麼事,只是守門的人發現他說話顛三倒四,留了個心眼兒給攔下來。安琳琅過去的時候,他正舉著一個破荷包對守門的小哥喋喋不休。
“這是菊香送我的定情信物。”他絮絮叨叨的,“菊香她手拙,不會刺繡。當時我跟她要荷包,可是被她好一通罵。可是她還是熬了幾夜給做了一個,她讓我拿著這個去她家提親。”
守城門的小哥一上午就聽他反反覆覆地說一樣的話,說完就忘,然後又以同樣的欣喜表情同樣炫耀的動作說出同樣的話。聽得他耳朵都起繭了,根本不想搭理他:“我跟菊香說好了,正月初八就去她家提親。你可別耽擱我的好時辰,馬上就要到吉時,我得去她家了!”
“哦,要提親啊?那你的媒人呢?”
城門小哥不理他,城門口擺小攤閒得打屁,老遠的故意消遣:“沒媒人可不給你說親。”
“有!我說動菊香她親姑姑,替我去提親!”
老頭兒感受不到別人的調侃,興奮地回:“你看,我還帶了二十兩銀子的聘禮!”
說著,他舉起空空的右手,彷彿那裡有銀子似的。
“哎呦,這天冷哦,菊香經常下河洗衣裳,手凍瘡,我給她買了一件大紅的襖子!”說著,他笑著將另一隻手舉出來,然後笑容戛然而止。漸漸地,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變的慘白。
他額頭的青筋爆出來,驚慌失措地四處找:“我給菊香帶的襖子呢?大紅的襖子!菊香穿著一定很俊俏!我的襖子呢?誰把我的襖子偷了?那紅襖子是我特意挑的,要帶去給菊香穿的,今天是正月初八,我要去菊香提親!可我的襖子呢,襖子呢,襖子丟哪兒了……”
安琳琅聽見的,就是他滿地找他的紅襖子。一旁的商販哈哈大笑,好似看了一場好大的戲似的。
“我要去找菊香,我去提親……”
老頭兒眼淚一滴一滴地從眼眶滑落,安琳琅心一下子就酸了。
別跟他們打交道
老人家最後被安琳琅騙回了西風食肆, 讓五娘他們好生的照顧。鄒無老大夫給他號了脈,沉靜許久搖了搖頭:“人老了糊塗了,這是老天爺都救不了老人病。子女孝順還好, 子女不孝, 這就是命了。”
這一番無可奈何的評論, 別說安琳琅停了沉默, 就是方家老夫妻倆都忍不住落淚。
章老爺子坐在一旁頗有些撫景傷情。他的年紀跟眼前這個老頭兒差不多, 甚至還要大幾歲。好在身體雖然有恙,但幸運的是出來一趟便漸漸自愈。若是也得了這等不識人不辯實時的瘋病,怕是寧願死了, 也不願如此無尊嚴的活著:“琳琅啊,你派人去清河村問過沒有?”
“早已經打發人過去了, 還沒回來。”安琳琅搖搖頭,“具體什麼情況,恐怕還得問過官府。”
找人這事兒他們也不是專業的,畢竟要做生意。真要忙,還得官府去忙。安琳琅琢磨著清河村那邊要是沒什麼準確的訊息回來,她這邊就準備報官。
“是啊, 這事兒還得透過官府去操持。”方家老夫妻倆抹了抹眼淚, 點頭道,“琳琅這事兒做得對。”
不管做的對不對,老人家只能暫時在西風食肆安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