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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上次趙允煊要處死顧柔之時,她要留下她的命, 並將她扔到城外派人監視她的原因。
從六年前她甫入南陽侯府, 一直到現在, 她回思顧柔的所行所為,總覺得其中有很多違和的地方。
顧柔並不是心思多深的人。
最開始她見到她時, 她才十一歲, 性情明朗大方, 眼神真誠帶著些好奇, 經常會有一些世家貴女很少會有的出格行為和想法,會很多奇巧的點子,也很喜歡跟她說沿海的事,說些風土人情,對人自有一種尊重,就是對下人也從沒有過輕賤。
所以最開始顧柔接近她, 她才沒有排斥,甚至稱得上是喜歡了,所以便也沒太留意,讓她進入了自己生活中。
甚至她那時還覺得南陽侯夫人能養出這樣的小姑娘來,心底必也不會差。
也才對南陽侯夫人少了很多防心。
後來她做的那些事,什麼災年時拿私房錢出來設棚施粥,號召大家募捐,救濟災民無數,戰時賣自己的莊子購置棉花,僱傭災民做冬衣捐贈給朝廷......這一樁樁,說是為了嫁給趙允煊鋪路吧,那她一個小姑娘也想得到。
可最後她竟又輕易的在梁和興那裡出賣了趙允煊,出主意給梁和興設局害他。
說她聰明她又天真愚蠢得讓人無語。
說她蠢她卻又有那麼多的聰明點子......
阮覓靜靜看著顧柔,道:“你想見我,就是想說這些嗎?”
顧柔閉了閉眼。
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那眼淚流到臉上潰爛的地方,哪怕這兩日她已經習慣了各種疼痛折磨,但此刻那傷口處傳來的疼痛還是讓她一陣哆嗦......她何曾受過這樣的罪?
原本她還想著有什麼翻盤的機會......哪怕是被阮覓逼在了城外,流落在這些災民中。
可是她還是存在著僥倖的心理。
她甚至看上了韓城。
她知道現在大周其實就像是一個木架支成的空架子,四處都有潛在的敵人,只要一個邊角遭到攻擊,整個架子都可能轟榻。
而現在江南流民有十數萬,這個韓城在流民中的威信就是領軍的紀雲都不能比的。
她原還有些幻想。
可是在染上了時疫,經了兩天非人的折磨之後讓她終於徹底沒了這個念頭。
當然這也包括,在她無助地倒在這間髒亂混雜著各種屋子裡之時,除了韓城那個平庸粗俗的下屬劉衛過來探望過她之外,韓城連個影子都沒曾出現過。
她混混沌沌時,腦中晃過趙允煊的眼神,韓城的眼神,他們的視線甚至從未在她身上駐留過。
只有那種輕飄飄的,冷漠甚至帶著蔑視的眼神。
她只覺得冷。
又冷又無助,孤單而又絕望。
她想起了南陽侯府的溫香暖衾。
她不想死。
就算不能嫁給趙允煊......以前是她腦子發了昏,才一門心思的想要嫁給一個眼裡只有別的女人的男人,而且他是皇帝,嫁給皇帝能有什麼好?
就算她不嫁給他,她還是侯門貴女,御封的鄉君,什麼樣的好日子不能過?
她以前真的是傻了。
她睜開眼看著阮覓,咬了咬牙,道:“二嫂,我錯了,以前是我錯了,我不求你原諒我,但你看我現在,已經受到了懲罰,我能不能求求你,若是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你能不能過往不咎,救我,也放過我。”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東西對我來說有什麼用嗎?”
阮覓慢慢道。
顧柔死死地咬著唇,然後側了腦袋把目光投向了阮覓身後的雪影。
“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