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無事的, 她拖累不了我,以前我是那樣的身份,大人也沒有嫌棄我,現如今這種沒影的事, 更不會連累到我。當年他們既已放棄我,哪怕他們成親了,一路高升了,也從來也沒有想過認回我,就是從來也沒有當我是他們的女兒過,現在就算見上一面,又能怎麼樣?您不用擔心,您知道,這點子事情,我還是應付得過來的。”
她說得若無其事,但神情卻有些飄忽,孟氏見她如此,更是悲從心來。
“阿妱!”她喚了一聲。
這孩子,本來也該是個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可為何這命就這麼苦?
“阿妱,你可怪阿孃這麼些年一直瞞了此事,沒將事情告訴你?這些年阿孃尋了那顧二夫人多次,可她只見過我一次,只道,就當當年過世的那個是她的女兒,剩下的就是我的女兒,以後就再也見都不肯見我。聽說她在婆家也過得艱難,高門大戶規矩多,怕是她怕認回了你,影響了她閨譽,更被婆家不容......阿孃怕你傷心和失望,心中失衡移了性情日子更難過,所以索性就一直瞞了你。”
“嗯,我明白的,我明白的,”蘭妱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她既不肯認我,我也不會認她的,阿孃,沒事的,現在我不是挺好的嗎?”
蘭妱近乎麻木地哄著母親孟氏,再不知如何地送走了她,然後就呆坐在了窗前的軟塌上看著外面的枯樹。
她在想她這一路走過來的日子。
被帶去嫡支時只有八歲,那時她多恐懼啊,別人明裡喊著她姑娘,實際看著她的眼神滿滿都是鄙薄,連婆子和丫鬟都給她使臉色,管她就跟花樓里老鴇管樓裡的姑娘一般,每日裡沒日沒夜地學著各種東西,一日裡不過只能睡上幾個時辰,稍有不對便被教養嬤嬤冷言冷語道,“姑娘,您是這樣的命,不多學點傍身的技藝,將來只能被人踐踏死”。
她第一次聽到“玩物”這個詞是從嫡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口中聽到的,因著三皇子對她露出了稍許異樣,那嫡支小姐事後就跟哄她的丫鬟道,“我跟她們計較什麼,左右將來不過就是送人的玩物,跟她生氣沒得掉了我的身份”,那時她聽到那樣鄙薄不屑的語氣,竟然顧不上委屈和難過或者氣憤,因為心底早已被對未來命運的恐慌佔據。
再後來......聽說厲郡王看上了她,厲郡王是宗室府宗正,得皇帝信重,在宗室中威信頗高,老太爺和老夫人都有意把她送到厲郡王府做妾,那厲郡王是什麼人?他長孫女兒都快跟自己一般大了,後院有幾十個小妾,聽說興起時還讓自己的小妾去服侍來家中的客人,荒誕時更是讓幾個小妾同時同床服侍他?他根本就沒把她們當人看。
那時她多驚恐啊,只想著若真是掙脫不過,就是死了也就罷了。可她那時還記掛著父母,記掛著弟弟,記掛著那個因為她二叔而把自己賣給嫡支過著這種生活的父親。
否則她一個女子,又怎麼會被逼到不顧廉恥,在乾元宮跪求從未謀過面,臉上身上都是生人勿近滿是寒冰的鄭愈,求他給自己一席容身之地?
......
但多麼可笑,多麼諷刺啊。卻原來她父親是官居正三品的戶部侍郎,她祖父是世襲罔替開國國公府之一,京城頭牌勳貴世家定國公府,她本來該是定國公府二房的嫡長女。
她的眼淚又無聲的滴落下來,她的命就這麼賤。
當然,她心痛到極處,卻也仍是清醒理智得很,當然也察覺出了其中的問題。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年的事情就算做得再嚴密,肯定還是會有人知道,例如她的母親,不就最是清楚?恐怕知道的人還不少。
那顧存琅能做到正三品的戶部侍郎,能是個沒腦子的?那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呢?她雖很少出去應酬,但卻也熟讀這些人的資料,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