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是個乖巧的孩子,聽言便忙點頭匆匆出去了。
婦人原先是閉著眼睛的,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就睜開了眼睛,勉強衝朱綺笑了一下,道:「綺兒,不過是些皮外傷,你不必驚慌。」
朱綺擦了擦眼淚,咬牙恨恨道:「阿孃,是不是阿爹,他又喝酒了?」
她阿爹,廢太子朱成禎,不知何時染上了酗酒的惡習,平日裡消沉些不言不語的只是砍柴發洩心裡的鬱氣也就罷了,可是每次喝完酒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對著她們母女幾個非打即罵,說出來的話難聽至極,竟是將他今日淪落如此境地全部都怪罪到了她母親和妹妹的外祖家甘家的身上,又因著自己外祖家南平侯府周家仍是在外好好的享受著榮華富貴,便對她母親極盡嘲諷之能,將她外祖家攀附權貴,賣女求榮之事翻來覆去的拿來刺激母親。
有一次她甚至聽到他父親罵她母親,「水性楊花,是不是後悔當初嫁了我,否則說不定你還能住進了景明宮」之類的話,聽得人心驚肉跳。
可恨那些看守明知道她父親如此,平日裡他們提供的膳食都不過是些只能果腹的最基本的食物,卻偏偏隔上一段時間就給她父親提供些劣質的酒,像是要故意看他們一家的笑話一般。
周寶蘊聽得女兒問話慘淡的笑了下,她扶著女兒撐著坐起了身子,然後伸手安撫的摸了摸自己的女兒,道:「綺兒,你不必理會他,也不要心存怨憤,那些都和你無關。他心中鬱結,卻無處發洩,也只能如此了。你剛剛說給阿孃和妹妹帶了什麼,拿過來給阿孃看看吧。」
朱綺攥著拳頭好一會兒,才忍了淚水,「嗯」了聲,轉身去地上撿了先前掉下的紙包回來,開啟,卻是一些她從外邊買回來的糕點,原本形狀應該是漂亮的,但因為剛剛摔了一下,卻是已經變了形,又碎了好些了。
朱綺眼中流露出難過之色,可是周寶蘊卻是憐愛的摸了摸她,道:「綺兒真孝順,阿孃已經好久沒吃過這些糕點了,不過現在有些涼了,待晚上阿孃給你和妹妹熱上一熱,肯定還會跟之前一樣漂亮。」
她說著就摟了女兒到胸前,在朱綺看不見的背後,眼中卻是有淚光顯現。
她的女兒,原本該是金尊玉貴的郡主,可現在竟然淪落到要替人抄書掙點銀錢,然後不捨得自己花用,省下來就為了給自己和她妹妹買幾塊糕點。
她知道她在書院過得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