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
此刻,他點進其中一張,對著揣度了十分鐘,深吸一口氣吐出,提起墨水飽滿的毛筆,落下。
柔軟的筆鋒在不足一掌寬黃紙上彎折勾出第一筆,墨水行過之處,有極淡的銀光如碎片一般沉積其中。
那是憑依在黑墨中的真炁,被應泊束成細細一縷,隨黑墨流淌。
剛學符道的修士寫壞符籙,大多敗在維持不住真炁上。應泊嘗試了一下,卻不覺得有什麼困難的地方。
畢竟,如何在落筆時保持注意力集中這種事,他跟著冊門師父學臨摹古蹟時就已經訓練過。
符籙必須一筆而就,線條彎折彷彿被貓咪玩過的線團,但和臨摹名畫古蹟比起來,這種有人直播裡手把手教的還是簡單許多。
空調涼氣已經徹底散了,應泊鼻尖上冒出細細的汗珠。他渾然不覺,畫出最後一筆,上翹著打了個勾。
然後用符印沾上硃砂,灌注真炁,印在這最後一筆上。
等要用符時,用一點真炁激發這個符印,便能引爆整張符籙。
而現在,符印抬起,這一張符就算寫完了。
應泊寫的是瞌睡符,就是陳二斗用來讓一別墅警察睡著的符。這符雖然不能對人造成傷害,關鍵時使用卻能取得奇效。應泊拿著它和照片上大師寫的瞌睡符做比較,發現蜿蜒墨跡雖說一模一樣,裡面真炁留下的痕跡卻粗細有異。
決定符籙的並不是筆跡,而是真炁,應泊這張符籙只做到了表面相似,內涵卻差了別人許多。用起來,時間肯定達不到主播說的六個時辰。
應泊沒有氣餒,調息片刻,開始寫第二張。
他發現,想要維持真炁連續不斷並不複雜,但想要使真炁如臂使指、粗細濃厚皆在一念之間……這點做起來就有些困難了。隨柔軟筆鋒落下的真炁彷彿是自然流淌出,墨水還能靠著筆下用力不同控制,真炁只是虛虛憑依著,稍一分神,便會在凝固黃紙之上前逸散。
寫到中間時,應泊已經放棄了按照直播教程所講的粗細去控制,改為先固定真炁粗細,更高階的熟練後再說。
抽出自己經脈中的真炁,一遍遍重複這個過程,而且進步並非直接能見,時間一長,整個人都會昏昏欲睡。
但應泊專心致志,他曉得他的目標是什麼,根本不在意此刻能不能見到結果。
因為他要做,所以一定能做到。
為此付出的一切努力,雖然無聊,卻是必經的過程。
已經入夜了。
水崗衝老小區五棟三單元的三樓沒開燈,屋子裡似乎沒有人。
但經過的路人若抬頭望向那黑漆漆的窗戶,等待片刻,就會注意到那偶爾閃爍一下的微弱銀光。
應泊一身真炁將枯,隨筆鋒落下的真炁卻在黑暗中閃爍,白銀色的碎屑逶迤成溪流,匯聚成一道玄而又玄的紋路。
渾然忘我的應泊放下筆,按照已經重複過數次的過程,舉起符印印上黃紙。
而符印抬起時,一絲金光舞動在硃砂上。
“這是……”
腦子有點暈的應泊低聲呢喃,沒注意到,一束月光從窗外投入,正巧落在他筆下。
第21章 今月曾經照古人
《先天太陰素元經》的煉炁篇心法,在月光照耀下自動運轉起來。
應泊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地,他知道他卡在這個動作上,也知道經脈中格外淺薄的真炁即將枯萎殆盡,而抽出真炁的力量彷彿帶著慣性,依然在榨取。
然後他經脈裡空蕩蕩了,某種空虛感如同鈍口刀子劈在血肉中,痛,但又不是那麼痛。和胰腺癌發作做猛烈的時候沒法比,但這種鈍鈍的痛感叫人更加無法忍受。
應泊有些想呻吟,但他卡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