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齊玉再問, 趙傻子就精神抖擻的提著木桶進了院子,臉上是屬於他的傻笑,一旁跟著搖著尾巴的黑狗。
要不是笑的太傻, 齊玉定是要認不出他。
臉上的皺成一團的鬍子被剪的磕磕絆絆,一瞧就知是剪了又剪, 實在剪不動了才停了剪刀。
還有亂糟糟成雞窩的頭髮,也是剪的短的又短。
露出的面板依舊是黑色的, 能瞧得出是黝黑而非髒,衣服
齊玉回頭看向季子漠,瞧著整套都是季子漠的。
季子漠指了指院子裡繩上掛的破爛衣服:“昨天洗的今天就穿在身上, 我要不給他找一套換上, 他能把自己凍死。”
齊玉隨著他的手看過去,衣服沉的把麻繩壓彎,還在緩慢的滴著水,這樣的衣服上了身,怕是真的會凍死。
麻繩的另一頭, 曬著一條白色的粗布褻褲,齊玉看得出是季子漠的, 他之前給他洗過,只是這次不知是何時洗的,現在已經不在滴水。
缸裡的水滿滿當當,趙傻子把木桶放在一旁,拿著洗乾淨的碗蹲在門口,高興即將吃到的熱飯,嘿嘿的笑著。
季子漠把飯菜都盛好,對趙傻子吹了聲口哨:“過來乾點活,端飯到堂屋裡。”
趙傻子急忙擺手道:“不不, 會弄髒。”
季子漠抬了抬眼皮:“你不是已經洗乾淨了?”
趙傻子傻了一會,呆呆道:“是啊,洗乾淨了。”
隨後激動的走到灶房,神聖的捧起裝滿菜的盤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堂屋,全程猶如踩在刀尖般謹慎。
大哥對一個傻子這麼好,季安忍了又忍,等到季子漠讓趙傻子一起坐下吃飯,季安忍不住了,想也不想道:“大哥,他那麼髒,頭上都是蝨子,這麼噁心人怎麼能一起吃飯。”
趙傻子人瘦,骨架確實大的,把季子漠的衣服穿的緊繃繃,現下如做錯了事的孩子,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縮著脖子朝門口後退著。
季子漠指了指他的頭,和季安道:“和你汗毛一樣長的頭髮。”
趙傻子小聲解釋道:“我,我剪掉之後又洗了三遍,沒,沒蝨子了。”
季子漠一錘定音:“過來坐下吃飯。”
沒有嫌棄,像個人一樣的坐在桌子上吃飯,趙傻子又嘿嘿傻笑著,笑著笑著就抹了抹眼,他說不出來為什麼,就是覺得心裡好快樂,可是很奇怪,為什麼快樂還會眼睛溼呢?
趙傻子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季安委屈的看著季子漠,這一刻,事情已經無關趙傻子能不能上桌吃飯了,而是他的親大哥幫一個傻子,不站在他這一邊。
趙傻子怎麼能和自己比呢,趙傻子憑什麼和自己比呢!
季子漠無奈的說了句吃飯,夾了個雞腿給季安。
季安賭氣的把雞腿丟給趙傻子,想丟在他碗裡,誰知力道失了準,雞腿落在桌上,滾到地上。
趙傻子忙趴在地上把雞腿撿起來,跑到灶房把雞腿洗乾淨,拿回來舉給季安。
雞腿掉在地上,季安也嚇了一跳,唯恐他哥生氣,悶悶道:“我不吃,你自己吃。”
趙傻子哦哦了兩聲,坐下來啃雞腿。
黑狗也是洗了幾次的澡,此刻臥在他腳邊,一個吃肉,一個吃骨頭。
一粒米掉在桌沿,趙傻子用指尖粘起來送到嘴裡。
季子漠嘆了口氣,齊玉問他:“怎麼?”
“突然想到句詩。”
想到上次同淋雪的詩,齊玉緩了兩息才問他:“什麼詩?”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齊玉筷子猛的頓住,瞳孔微張的望著他。
季子漠忙解釋:“別誤會別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