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這次不止是舅老爺落了難, 流放的官員不少,其中不乏比舅老爺位置更高的,朝中之事起起伏伏, 誰知道往後如何,人沒死, 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你只要似是而非,裝的像一些, 無論是捕頭還是齊文後,總會有兩分顧及,而且跟著你的人, 也會齊心不少,熬過這一路, 到了邊塞, 想法子找舅老爺他們, 艱難處境中,人多就好活很多。”
“聖心凡人不可猜, 你注意分寸, 話說三分就夠, 讓他們自己腦補,當然, 若是能拉得你熟悉的捕頭押送更是好。”
落難發配流放,齊管家已認了命, 季子漠一番話,把他散下去的骨頭重新提了起來。
把季子漠的話盡數記下, 鄭重道:“姑爺放心。”
王捕頭餘光瞧見這邊,微微驚詫,剛死氣沉沉, 大難臨頭的兩人,不知聽了什麼,猶如枯木逢春,鬥志昂揚。
真是奇了。
話了,齊秋慈愛的看向齊玉,跪在季子漠身前,落淚道:“姑爺,我家少爺自小未吃過苦,洗衣燒飯一應不會,往後還請多加照料與包容,泉下有靈的老爺和夫人都會感激不盡。”
隨後站起來拉起齊玉完美無瑕的雙手,似是看到了斑斑傷痕的模樣,淚如雨下:“少爺,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跟著姑爺好好過日子,疼了累了,要和姑爺說,別當那悶嘴的葫蘆,全都窩在心裡。”
“姑爺是個會疼人的,三間門瓦房,幾畝薄地的日子也是不錯的,其他的,就別在想了。”
最後一句話略有深意,齊玉悲傷不止未曾聽出,季子漠指尖點了下腿側。
訴完話兩人回到奴僕中,齊玉看他:“你真的相信我舅舅能再次起勢?”
季子漠舌尖頂了下後齒:“人總要有希望不是?”
他雖未見過皇上,只聽這幾樁事,也能瞧出,皇上就是個神經病。
御史撞柱後被打死,又牽連了家人,這皇上多少是個殘暴,昏庸,而且小心眼,容不得別人反駁。
就算齊玉舅舅是被冤枉的,想沉冤得雪也不可能,除非換個皇帝。
換皇上多難的事。
齊玉燃起的希望鄒然落下,他轉頭看去,齊管家和齊秋蹲在地上,氣息與一旁眾奴僕格格不入的。
回想這一月時光,再次因季子漠的機謀心驚。
趙大勇,麻尤虎,今日步步為營引齊文後入局,又寥寥幾句幫齊管家算好一切,樁樁件件,皆佔著謀計。
今日之事他自是感激的,只是眼中有著望見無底深淵下意識的反應。
他自己不知,季子漠卻每次都瞧了個分明。
這反應,他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過,很久很久之前了,他以為自己忘記了,此時兩張臉重疊,他才知自己牢牢記得。
好吧,他可能就是天生的壞胚子,露出一角,就讓人退避三舍,心起防備。
從查抄的宅院中帶東西出去總是不妥的,王鋪頭讓人開啟桌布,只見橫七豎八的排位中還夾雜著幾個殘損。
他道:“齊宅的一草一木,所有一切都已充公,兩位莫要讓我為難。”
說著讓人把東西重新提到祠堂,把門封上。
視線掃過兩人身上的厚實精緻披風,最終只道:“你們走吧!”
季子漠抱拳道:“多謝。”
齊宅外,半近半遠處圍了些許人,事情太過突然,只聽著動靜,卻不知發生了何事。
季子漠牽著齊玉穿過人群,向前走了十幾步,看見司琴等人。
一個個都抹著眼淚,司琴哭的最慘。
一行人走到巷口,季子漠道:“連衣服包裹都不讓拿嗎?”
司琴點點頭:“不讓拿,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