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可偏偏這幾樣在眼前人的屍體上,一個都沒瞧見。
「不僅如此。」李澤沉言,「早上水渠邊的屍體和這一具屍體都有個共同點。」
他上前兩步,指著屍體凌亂的頭髮,又指了指白淨面板:「像是打鬥過,又像是沒有。」
此時此刻,李澤借著眼前的屍體,將自己早上察覺到的那種不同尋常,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早上的女屍,後腦長發凌亂,後脖頸有掌印掐痕,後背有踏痕。如果說她是從身後遇到了無法反抗的情況,被人一擊斃命倒也說得通。但眼前這個殺人手法高度雷同,可以併案偵查的另一具屍體,就說不過去了。」他撩開屍體胸口的衣衫,邊緣清晰的紫黑色痕跡就在胸劍聯合部分。
「趙青盡判斷屍體死於窒息是沒錯的,但是致命傷應該就是這一腳。」李澤望著沈慕瓊,「胸劍聯合的地方恰好在任脈上,又是鳩尾穴……」
他挑眉,淡笑:「習武之人都知道,此位一擊便會內傷,重擊有大機率震碎五臟六腑。」
聽他這麼說,沈慕瓊點了下頭。
這件事她是知道的,六界眾生化成人形的時候,最大的弱點就在鳩尾穴。
「一個有修為的妖怪,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沈慕瓊思量著李澤的話,她漸漸明白了李澤所說的那種違和感的來源,「一個正面衝著自己鳩尾穴踢過來的一腳,他沒有擋,沒有掙扎,就這麼一下就死了?」
李澤點頭:「嗯,我不理解的就是這件事。」
如果說水渠邊的女屍是因為背對對方,死前處於毫無預兆的狀態裡,那這個正面受到一擊的就沒辦法理解了。
「手臂沒有淤青也沒有折斷,身上其他地方沒見到一點破損,甚至可以說是乾乾淨淨……」李澤微微眯眼,「先不說兇手怎麼做到一擊斃命,踹斷肋骨的力道,單說被害人,為什麼就站在原地絲毫不還手。他從被攻擊到咽氣,中途起碼有半柱香的時間。」
半柱香,雖然不能挽救他的命,但卻可以捶打對方,做最後的掙扎。
這種本能並不是靠意志能夠抵抗的。
可他卻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而且……」李澤沉默片刻,「我始終不理解,神算在握的兇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多餘動作。」
「抓頭髮,塞嘴,掐脖子……」他看向沈慕瓊,「他的動作會不會太多了一些?」
這也是沈慕瓊觀察到卻無法解釋的地方。
她看著桌旁兩塊天虎門的鐵牌,再看看躺在木板上一動不動的屍體,什麼也沒再說。
天地一色,萬裡星輝如瀑,無盡夜空下的穆莊陷入了甜美深沉的夢境。
月亮低垂,樹影婆娑。
沈慕瓊趁著所有人都睡沉了,一個人提著燈籠,悄悄走回了黃桷樹下。
她手裡捏著那塊鐵牌子,特意原地轉了兩圈,前後左右都看了個清清楚楚,確定沒有人跟上來,才將手裡的燈籠放下來。
微風徐徐,吹動她有些灰白的長髮。
沈慕瓊抽出戒尺,將鐵牌放在一旁,剛要往地上豎過去,就見一隻大手自後向前伸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背。
四下轟然爆出一聲「嗡」,天地蒙上一層灰暗的色調,四下寂靜無聲,連燈籠裡的燭火都不再搖擺。
萬物停滯,時間被掐斷了。
李澤不疾不徐,握著震驚的沈慕瓊的手背,扶著那根戒尺,緩緩地落在地上。
他另一手背在身後,淡漠地開口:「不乖。」
那聲音擦著耳廓,氣浪掃過她的面頰。
天地那麼靜,沈慕瓊卻獨獨只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你……」她稍稍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