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虛谷邊說邊搖頭:「這最難熬的就是這段時間了,這是我等水族的必經之路哇。」
「照你這麼說,這應當是水族復仇了?」沈慕瓊問。
誰知,葉虛谷沉默了片刻,語出驚人:「她骨肉分離確實是水族復仇的特徵。但是這案子奇怪的不是骨肉分離啊。」他說,「奇怪的是那老太太一家啊。」
這點,沈慕瓊也有一樣的看法。
「尋常人不會貪婪到那個程度哇,就算有兒子兒媳的縱容,怎麼想也都離譜了。而且那老太太就算是中邪了,那也是親媽,這人不見了這麼久,一家子提都不提,也不報案,這不是玩呢麼!」
沈慕瓊看向屋內。
除了葉虛谷說的這一連串的疑點,還有一個最大的未解之謎。
江上村裡尹齊平,到底是在害怕什麼?李澤之前的詢問裡,到底是哪一個關鍵點,讓他恐懼得連連叩首求饒?
「他會不會和那個黑市有關係?」安靜許久的趙青盡推測著說,「你們看,他能怕成那樣,肯定是有什麼人掐著他脖子呢。一個裡尹,能被什麼東西掐著脖子?除了這種會掉烏紗帽的東西,有啥不能說的啊。」
日上正午,屋簷下,沈慕瓊背手而立,思量了許久:「羅漢堂。」
她輕聲道:「和李澤一同拜訪的時候,我見到了劉章吉的夫人。」她邊回憶邊說,「她當時有跟我講「都是騙人」的這句話。在得知我是青州正術的時候,行為詭異,明顯地有些害怕。」
她環視眾人:「齊平怕的,會不會是羅漢堂?」
趙青盡一怔,他還不知道在劉家發生了什麼,神情頗為驚訝:「又是羅漢堂?」
窗戶的另一側,李澤換了一盤新香。
「原來竟是這樣的志怪故事。」他將香爐扣上,點了下頭,「你那位在劉家灶房的朋友,現在何處?」
齊平有些詫異:「殿下問及此事是為何啊?」
「好奇而已。」李澤道,「我對劉家很好奇,想找他打聽打聽。」他說,「比如劉家影壁後面那雕刻的神佛造像惟妙惟肖,卻從未在其他寺廟見過。劉家又是出過修士的,想來那也不是一般的仙家,本世子到青州不久,有意為百姓建寺立廟。」
他淡笑,望著齊平:「此事,說不定是個契機呢。」
李澤的話說得天衣無縫,挑不出什麼漏洞。
但齊平的反應卻顯然不同。
他尬笑著,雙手又一次在胸前合十,祈求著說:「世子殿下,下官不懂啊!你說的這個石頭造像,下官沒見過,下官和他們不熟,不敢妄加評論啊。」
嘴上這麼說,可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沒見過。反倒是不僅見過,還吃過大虧一般。
他的懼怕,果然是和那「金剛羅漢」有關。
「其實我挺好奇的。」李澤繼續道,「我方才問你劉家,你不由分說先叩首在地,一個勁地求饒,說你有難言之隱。」
他話音凜冽了幾分:「什麼難言之隱?」
齊平的手掌微微哆嗦:「此事,世子殿下應該是聽錯了哇!」
聽錯……
李澤挑眉,不再迂迴:「怎麼,你怕羅漢堂知道我問了你有關他們的事情?」
那一瞬,齊平抖得更狠了。
「小小一個劉家,明目張膽地違反律令,捕魚吃魚絲毫不收斂。」他頓了頓,「你這裡尹更奇怪,說你不知道,你卻告訴我他們吃鯉魚,說你知道,你卻跟我講你和劉家不熟。」
他微微眯眼:「你這般搖擺,只能讓我得出,劉家背後,有你無法與之抗衡的存在。」
李澤撩了下衣擺,蹲下身與齊平目光對視著:「放眼大梁,你告訴我,除了羅漢堂,還能有什麼會讓你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