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聲響中,他這個被禁足的中書令府中自然更顯安靜。
可此刻李義府非但沒覺得這是被遺落在此地,該當心中憤懣,反而在望著院中天穹,聽著外頭響動的時候,目光越來越明亮。
若是他還處在尋常的處境下,陛下離開了長安卻沒帶上他,他必定覺得是自己失去了天子的信任,該當著急忙慌地找補。
但在他已被禁足數月後,李義府覺得自己能分得清局勢如何。
他朝著李洋問道:“賀蘭敏之從洛陽回來了嗎?”
“沒有,”李洋搖了搖頭,“不僅他沒有回來,武皇后的母親和姐姐這回也在隨同陛下一道出行的佇列之中。”
這麼看的話,賀蘭敏之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回來的。
聽聞這個訊息,李洋都有點後悔給父親提出建議了。
別看賀蘭敏之沒見過太多世面,但是他在找上對方的時候,不慎暴露了自己急需對方幫忙的事實,以至於在言談間有些露怯。
為了確保賀蘭敏之能幫上忙,而不是將他們的盤算洩露給其他人知道,李洋不得不多加一些賄賂的籌碼。
一想到這些錢財田產原本應該要被父親傳到他們幾個兒子手裡,這幾年間也還可以錢生錢,他就覺得心痛得無以復加。
要是真能改變他們目前的局面也就算了,但現在陛下都直奔洛陽去了,還將他們丟在此地,賀蘭敏之又沒有任何一點訊息傳來,簡直像是錢財都丟進了水裡!
然而李洋剛生出了這種想法,就忽然聽見李義府說道:“那就好。”
那就好?
() 李洋一頭霧水。
這有什麼好的!
陛下往返洛陽,起碼要用上四五個月的時間。
在此其間,他父親依然是涉案官員,難以享受到早前的待遇。
他這個做兒子的在長安城中行走,還要處處遭人白眼。
有禮貌一些的還對他關切兩句,和他有仇的就不同了。
反正五六月間,李洋連出去尋人喝酒的動力都沒有了。
他這麼想,也將那句質疑的話給問了出來。
“愚蠢!”李義府瞪了兒子一眼斥道,“賀蘭敏之若是回來了,還帶回來了陛下的問責處置,那才叫做麻煩。他沒回來,反而是兩位夫人去了洛陽,可見是去陪同皇后生產的,反而是個好訊息。”
“還有,你不會覺得,倘若皇后要為我求情,是能將其直接寫在信中告知於陛下的吧。這種直白過分的方式,恐怕只有你的腦子才能想得出來。”
只是想到求援皇后到底還是這個兒子給他的建議,李義府又沒真將人給罵個狗血淋頭。
李洋抓了抓腦袋,“那您現在的處境也沒得到好轉啊。”
“還被禁足在府中也就算了,陛下在離開長安之前,因並未帶走全部官員,將一部分老資格的也留在了此地坐鎮,那長孫太尉就也在其中……”
“不錯,陛下是沒給他委託一個監國的職務,只說讓他不必經歷車馬船隻的顛簸,在長安休養,可他在長安,難保不會拿阿耶你開刀!”
李義府攀咬下來了多少長孫無忌黨羽,李洋還是心知肚明的,誰知道長孫無忌會不會藉機發難。
可他非但沒瞧見父親對此感到憂心,反而見他笑了笑。
這個表情已是很難得在他臉上看到了,突然出現,還讓李洋感到有些驚恐。
別是沒等到陛下的寬恕,阿耶他就先瘋了吧。
“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東西,”李義府擰著眉頭看向臉色幻變的兒子,沒好氣地說道:
“皇后若要為我求情,自然只能在陛下面前說。可惜以她現在的身體,不適合直接趕回長安,所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