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入宮就想著登臨高位一樣,她在軍政事務之上的諫言,也只是因她和李治的利益一體,才循序漸進地提出。
所以今日李治的這出發問,對她而言,遠比那移居萬年宮的建議更危險。
她也很明白,這個問題沒有讓她避重就輕的資格。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真正將第一句回答說出的那一刻,她又突然平靜了下來。
明明是不能有半分行差踏錯的時候,李治卻看到她露出了一個稍顯輕鬆的笑容。
昔年翠微宮中相遇之時,李治便為她這份氣度從容所折服,自她由感業寺回返後,他更是屢屢從她的身上得到神思慰藉,今日好像依然如此。
至多便是因為她懷中還抱著小女兒,在安定人心之餘還多出了幾分母性。
他方才的凌厲之色收起了些,“媚娘有話但說便是。”
此地隨侍的宮人都已在他提及西突厥之事前被揮退到了外頭,媚娘在此時說的話就算因駁斥天子而有僭越之嫌,這話也僅僅是他和媚娘兩人知道。
在他身邊的李弘聽不懂什麼阿史那賀魯,甚至注意力也不在他們面前的地圖之上,見阿耶根本沒好好同他玩耍,早將目光轉去看了一半的圖冊上了。
小女兒年幼,更不可能聽懂他們話中的風起雲湧,刀兵之爭。
就當這是一場家中閒談,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李治沒料到,媚娘說出的話還真像是在嘮家常。
她指了指那頭關閉的殿門,“陛下覺得,若是讓弘兒與阿菟跑到門前,再回來,需要多少時間?”
李治一聽這話便笑了,“阿菟哪裡會跑啊!”
連站都還得等上九、十個月的孩子,說跑簡直是在開玩笑。
至於另一個孩子——“便是弘兒也還跑得不夠穩當,殿中跑跑無妨,若在外頭是要有人看護的。總得先腳踏實地學好了走路……再說吧。”
等等。
李治說到後半句的時候忽然一愣。
當他再度看向身邊的武媚娘時,便見她臉上的正經模樣,分明不像是在開玩笑。
“媚娘問的,是弘兒與阿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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