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暫時有了應對之策,需要解決的便是前往濮陽的幫手問題了。
這重開黃河故道,意在遷移與鞏固願意接受官方貸款度過災情的百姓,還能借此緩解關中的人口壓力,那麼負責戶籍登記、指導耕作以及經濟管控的人才便少不了。
除卻從遼東與四海行會中調撥人手外,為她提供了這個計劃來源的人也得帶上。
但當李清月策馬抵達行會駐地的時候,卻被恰好在門口的韋淳告知,許穆言並不在此地,而是回去了許敬宗的府上。
“您不在此地等她嗎?她說……”韋淳忽然中斷了話茬,覺得自己若是直接將許穆言走前說的“吵完了架就回來”說出來,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不必了,”李清月朝著她回以一笑,“我本也有些事要與許相說。”
許敬宗雖已退休,但陛下詔令讓他擔任特進,俸祿如舊,以許相稱呼於他倒也不算錯。
他也還是天皇天后面前的紅人,時常有人登門拜謁,實在得算是長安城中的要害人物。
不過今日,許府上的氣氛多少有些不太尋常。
許敬宗氣得拎著那根柺杖就想往前頭那人的身上揍,然而對方長居嶺南,可沒少鍛鍊身手。
何況這兩人一個是已到致仕年齡的長者,一個則是還差兩年才到四旬,怎麼看都在體力上有著天大的區別。
躲過了這一下的許穆言甚至很有一番氣定神閒的模樣,朗聲回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朝堂上之前還有人參你一本,說你私德不修,棄長子於荒徼,嫁少女於夷落,到時候等你兩腿一蹬,我看他們會給你定出個什麼諡號來。”
許敬宗氣得鬍子一個哆嗦。
許穆言可不給他一點反應的機會:“哦,你還能指望你的好孫子,但你先把他爹給流放了,又因為他不得你寵妾喜歡,把他也給流放了一次,現在好賴是給人召了回來,還給安排了一個太子東宮舍人的位置,結果你不給他好好規劃仕途也就算了,還動輒自己懶得動筆,就讓人給你潤筆,說出去都不像樣。”
許敬宗大怒:“哪有你這麼跟父親說話的!”
許穆言又避開了兩步:“我這話說的是事實,你生什麼氣,七十歲的人了,氣過頭了就不容易治了。我也不想擔這個把父親氣死的罪名。何況我此次回京,可沒少給你帶禮物。”
“我就是想跟你說,你之前選擇支援皇后的時候挺聰明,現在怎麼就不知道將雞蛋放在不同的籃子裡呢?你不會真的覺得,太子的表現完美無缺吧?”
這話一出,許敬宗的動作忽然一頓。
許穆
言的下一句話已到了他的耳邊:“我也不要你非要將我和你那好孫子放在一個水平上對待,就想請你做一件事——”
見許敬宗何止是頓住了動作,面色也和緩了不少,許穆言確認,自己這個父親乃是官場上的老狐狸,有些話並不需要她非要掰扯得清清楚楚,才能跟對方講明白。
她嘆了口氣,總算認真了起來:“倘若安定公主真能舉薦我為官,你能不能幫我一把?”
這話她說得不似先前嬉皮笑臉,也正是她今日登門來的頭號要務。
在安定公主採納了她的建議後,她便已盤算起了這件事。
許穆言倒不怕安定公主會覺得她不值得這樣的嘉獎,但她數次往來長安,已隱約窺見了幾分公主與太子不睦的徵兆,又看到前朝女官數量就算有天后臨朝也始終增長得格外緩慢,可見此事與天后、公主執掌大權的難易程度仍不相同。
既然如此,安定公主已有善緣在前,就由她這邊來主動一些也無妨。
反正,她既已窺見了這個有別於此前的機遇,便絕不想只做個能被父親隨意指派嫁出去的恩州刺史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