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是鎮上出了門的大戶,蕭啟明更是人人皆知的大善人,只可惜蕭家的好運並沒有延續多久,二子蕭和出遠門談生意回來,整個人都瘋瘋癲癲的,老三在八年前突然重病,之後雖救活,卻離不開藥罐子,老么蕭成倒是身體無病無災,但是整日吃喝嫖賭,不幹正事。
好在蕭家還有位大小姐,知書達禮,學富五車,精明能幹,跟著蕭啟明打理家族藥材生意,是鎮上唯一一可以在非常時刻參與祠堂議事的女性。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媒婆拿出帕子掩嘴,一聲嘆息被突起的鞭炮聲吞沒。
跟著媒婆站在喜堂大門外,沈默抿了抿唇,新娘子三個字讓他嘴角抽搐的厲害,真是很難消化的稱呼。
耳邊有痛苦的咳嗽聲,卻透著詭異的感覺,彷彿有隻手捏著嗓子,聽的旁邊人身上起寒慄,極不舒服。
沈默抬頭,走到他面前站著的男人身子瘦高,模樣好看極了,然而臉色卻蒼白的不像個活人,手握成拳頭抵在唇邊壓抑的咳嗽,一身紅色紅袍顯得格格不入,毫無半分喜慶之感。
就在媒婆出聲提醒這對新人別錯過了及時後,男人撩了一下眼簾,細長的眼睛無力的看了眼面前的人,很快就垂了下去。
沈默沒來由的打了個顫,那一霎那他感覺自己被毒蛇盯上了。
當冰涼的觸感碰到他的手,那種長久不見陽光,埋在陰暗處的潮溼讓他感覺很怪異,幾乎是下意識的,沈默用力甩開,氣氛徒然僵硬,媒婆尷尬的笑著說了幾句吉祥話。
手再次被握住,那人的咳嗽聲更大了些,連脊背都弓了起來。
沈默參加過很多場婚禮,老同學,學校同事,家裡親戚,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成了主角之一。
包住他右手的掌心微涼,抵在手背上的指尖透著冷意,他心裡感覺很微妙,沉默著與男人並肩站在喜堂中央。
坐在最上面的中年人面帶笑意,親切柔和,他就是蕭家的家主蕭啟明,旁邊坐著的婦人臉上也掛著笑,只不過那樣的笑容著實讓人提不起多少好感,蕭啟明的原配夫人蘇月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前面兩項都很順利,這次出現了變故,沈默沒動,與他面對面站著,比他高出很多的男人也沒動,兩人就像是在僵持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喜堂很安靜,只有那一聲聲壓制的咳嗽。
沈默掃了眼身邊看似隨時都會倒下去的男人,眉頭微蹙,他微低頭,脊背彎了下去,餘光捕捉到對方几乎是卡著點子,比他慢一步的動作,沈默嘴唇動了動。
“禮成。”
“送入洞房。”
因為這場婚禮的特殊,新郎官體體質虛弱,根本堅持不住參加酒宴,於是他們開了一次先例,讓蕭成代替他的哥哥出席。
蕭家與沈家的結親在清河鎮上來說無疑是個笑柄,明裡不敢亂說,背地裡卻各種造謠。
新房裡喜燭幽幽的燃燒著,沈默坐在床邊,這幅身體一天沒進食,一口水都沒沾,這會餓的前胸貼後背,他已經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嚕叫喚了好幾次。
“咳....你們下去吧...咳咳...”男人低頭咳的厲害,身子隨著咳嗽輕顫著,彷彿是要將肺咳出來。
媒婆一聽也是歡喜,交代了接下來的適宜就跟丫鬟離開,忙活一天,腳不沾地的,早就餓了。
門吱呀一聲關上,新房陷入令人沉悶的寂靜,與一條迂迴的走廊相隔的正廳那裡的吵鬧截然相反。
沈默站起身走到放滿食物的桌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仰頭喝完,然後又倒了一杯,轉身走過去,遞給倚著床柱咳的輕喘的男人。
修長白皙的手接過茶盞,發白的唇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