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歡笑著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叫敖歡?”柳祁並不認為敖歡要跟他促膝談心,只認為敖歡是套他的話,因此柳祁戒備十足地說:“哦,原來你叫敖歡啊?”敖歡聽了這話一愣,又一笑,沒想到柳祁那麼堅持這個角色。那柳祁冷橫他一眼:“聽名字就不是什麼正經人。”敖歡卻笑道:“是,我不正經。我原有一個妹妹,叫喜。咱們是龍鳳胎,一歡一喜,你還覺得不正經麼?”柳祁愣了愣,倒接不上話了。那敖歡愉快的語調卻漸漸低沉:“她一出生就死了。說是被我擠死的,還是怎麼著。反正大夫說,咱倆只有一個活了,想是我太霸道了,把自己親妹妹都剋死了。”柳祁聽了,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卻只又記掛起自家那對龍鳳胎孩子來,心中有些惻然,臉上卻還是冷冰冰的:“哦,那我該離你遠一些,以保平安。”敖歡那低沉的語調又升起來了:“啊哈哈,不是吧?我看你是孤家寡人一個吧?”柳祁不置可否。那敖歡便道:“我看你比我更能吧,我一克個一克,你一克克一窩啊!”柳祁還真的是被他堵住了,一般剋死人,以“家”為單位很了不起了,他柳祁滅起來是“族”為單位的,可謂是身手不凡。
那柳祁一怔,半晌回過神來,冷道:“那您該離我遠一點,以保平安。”敖歡卻忽然握住了柳祁的手,笑道:“你我兩個大煞星,互相禍害,也算是為民除害。”這話說得輕薄,行為也很輕浮,柳祁正惱著要回句什麼厲害的話來懟他,抬起眼來,對著敖歡的眼神,卻看到了與語氣行為截然不同的認真,好像剛剛那句話是什麼了不起的表白一樣。那柳祁忽感呼吸一頓,連心跳也急速起來。
柳祁明明腹中字字珠璣,現在卻凝神細望,半晌才不軟不硬地吐了一個字:“呸。”
敖歡聽了這話,鬆開了柳祁的手。柳祁原覺得手被那人抓得生疼,如今忽被放下,卻覺空落落了。他又想,敖歡大概又有什麼奚落人的話要說了,卻不想敖歡沒有一句話,只忽翻身將柳祁壓倒。柳祁被壓在灘上,感覺水一層層地蕩在他的身上,那是冰涼的,敖歡的呼吸也一波一波的蕩在他的耳邊,卻是灼熱的。
柳祁的髮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了,在水裡散得似黑色的墨暈開,臉上的泥汙沖刷乾淨,又露出雪白的臉龐來。那是在人間少見的膚色,好像團雪一樣,眼瞳也很淺色,陽光折射下似是淺褐色,看著淡漠又撩人。敖歡的眸子是碧色的,清澈的碧色,映著柳祁的容顏,敖歡的長髮是深赤色的,在陽光下似很熱烈。像是敖歡的吻一樣。
敖歡像是撕咬一樣的吻,柳祁覺得自己不像是被一個貴公子親吻,倒像是被一頭野獸撲倒吞噬。
柳祁要推開敖歡,然而做不到,不知道是敖歡力氣太大,還是他自己忽然使不上什麼勁兒,像被藥了一樣。可柳祁分明只道自己沒吃錯藥。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柳祁努力使自己清醒,寄望那河流的水漫過自己的身軀,冷卻自己毫無預兆地發熱的頭腦。
可是這樣的寄望真的是不切實際。
那水淌過二人緊貼的身軀,柳祁聽到了許多水漬的聲音,他已不知道那是水聲,還是他與敖歡唇舌交纏的聲音。這個吻明明是純粹的掠奪,似將柳祁胸腔裡的空氣都要抽乾,徒留他一具枯萎的屍體,可柳祁卻覺得自己像是要綻放了一樣。在柳祁快要沉下去的時候,敖歡才將他的嘴放開,大股的空氣從嘴巴湧入,那柳祁才似醒了過來,茫然地眨了眨溼潤的眼睛。
敖歡笑了。
柳祁看著敖歡的笑容,心中一陣發緊,雙眼也清明起來,搜尋枯腸地要佔據主導,半天便瞪著眼彎著唇冷笑:“真是魏略的好兄弟。”
這話說出來,倒很有柳祁的水準。敖歡也是一怔,顯然這話是真正刺中敖歡痛處的。柳祁有些訝異地看著敖歡被擊中的樣子。他沒想到自己真的插刀插中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