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七月份以來,河對岸的第三大隊,算上今天,已經連續舉行七天的高強度軍事演習,無論是演習次數,還是演習強度,都遠遠超過以往任何一個時期。
這種反常行為令吉星文頗為不安,總感覺這群日軍在謀劃著什麼……
“團座,他們最近演習強度非常高,極不正常,我看這群小鬼子有可能故技重施,準備重演軍馬事件。”年輕副官看著河對岸交替掩護進攻的第三大隊,點頭回應道。
“你說得對。”吉星文聽到這番話,若有所思,輕輕點頭。
軍馬事件,爆發於1936年十月,地點位於豐臺。
當時日本人就像現在這樣,每天進行軍事演習,故意挑釁己方守軍,製造摩擦和矛盾,到了一天夜裡,進行軍事演習的日軍一支大隊忽然逼近豐臺防區,宣稱一匹所屬軍馬進入防區,要求己方守軍予以交還,如若不然,便要強行闖入豐臺搜查。
己方守軍經過詳細調查,確認沒有日軍軍馬進入防區,便拒絕日軍的交還和搜查要求,日本人一聽,立馬藉此機會,以豐臺守軍拒不歸還軍馬為理由開火攻擊,豐臺守軍開火還擊。
雙方矛盾激化到了最巔峰。
第三十七師長馮治安指揮兩個營的部隊,從左右兩翼包圍日軍進攻部隊,在地形和兵力不足的情況下,日軍最終撤離,戰鬥以己方獲勝。
然而,雖然這場戰鬥僅僅獲得戰術勝利,但在戰略上卻一敗塗地,日本人藉此大做文章,最終逼迫第二十九軍撤離豐臺,豐臺至此落入日軍手中。
這,便是去年爆發的軍馬事件。
眼前這一幕,與軍馬事件爆發前的情況何其相識,日本人每天製造摩擦,每天進行軍事演習,其意義不言而喻。
“可惜,我軍內部如今人心浮動,不少團營級軍官整日外出醉酒嫖妓,對日本人的威脅根本看不到,或者說,他們看到了,但不在乎,如果再爆發類軍馬事件的衝突,盧溝橋很可能再度易手給日本人。”
年輕副官腦海裡回想著近日來二十九軍內部情況,眼中滿是擔憂:“盧溝橋是我軍最後一條對外通道,如若丟失,我軍和北平將被徹底包圍。”
盧溝橋的戰略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一旦丟失,那二十九軍將失去後方的支援,屆時,留給整個二十九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奪回盧溝橋,要麼撤離平津地區。
選擇前者,便意味著開啟戰端,如今二十九軍能否戰勝日軍,這真的是一個問號。
別看二十九軍兵力眾多,高達十萬之眾,可軍中內部腐化現象極其嚴重。
金錢,女人,美酒,來自於窮鄉僻壤的二十九軍,在進駐平津這幾年以來,內部絕大多數中高層軍官全都受到了大城市燈紅酒綠和奢華生活的腐蝕,失去原有的意志和素養。
北平局勢緊張且危急的時刻,仍舊有不少中層軍官去逛窯子,打茶圍,喝花酒。
對日本人的警惕,幾乎為零,甚至有不少人認為日本人不會再打過來了,他們拿到了東三省和平津大片地區,胃口已經飽了。
中層軍官擔任承上啟下的作用,承擔一線指揮作戰的職責,不可謂不重,可軍中如此嚴重的腐化現象和思想問題,令人不得不為之擔憂。
一旦戰爭爆發,十萬之眾的二十九軍,能有多少可戰之兵?
沒人知道這個問題。
“是啊,自從我軍進入平津以來,很多人就被大城市的繁華生活給迷失了雙眼……算了,不談這些,我們第219團只要守好盧溝橋便罷,別人害怕小鬼子。”吉星文點了點頭:“傳我命令,讓一營進入戰備狀態,以防萬一。”
“是!”年輕副官挺直背脊,右手舉起,敬了一個軍禮。
話落,轉身離去,下了宛平